出警实录（1）执法讲规范，警察被“刁难”(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11日15:00 金羊网-羊城晚报

　　记者“跟班”多个派出所，目睹警察办案过程中遇到的连串“怪象”———

　　本报记者　梁克毅　孙朝方　通讯员　张毅涛

　　“什么‘镇东单’、‘镇西单’，告诉你，公安局全镇！”———这是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经典对白。诚如所言，在老百姓心目中，警察一直很“威水”。

　　近来广州治安出现了一些问题，“公安局”还在“镇”吗？警察还“威水”吗？带着疑问，连日来，本报记者深入市内多个基层派出所“跟班”，目睹公安执法过程中所遇到的连串“怪现状”，不少情节令人难以想象……

图：一件小案也要做一大叠笔录。本报记者　陈秋明／摄

　　五个民警审一少年　问话笔录洋洋数千

　　昨天下午，记者跟随北京街派出所的巡警上路巡逻，繁华的北京路走了几圈，平安无事。13时45分许，中山五路路口传来一阵喧哗，巡警快步赶过去，只见一名保安、一名脖子上有血痕的中年妇女押着一黑衣、长发、矮个少年走了过来：抓了一个抢夺金项链的歹徒。巡警铐牢了黑衣少年，连同保安、事主一起带进了派出所。

　　一进门，值班民警先递了一份《问话笔录》给巡警。怎么不审贼反而“审”起警察来？记者心中有了第一“怪”。只见这名巡警二话不说，“时间、地点、事情经过”仔仔细细记录在案。那边厢，另一民警“审”开了事主：“他用哪只手抢你的项链？”———这样的问题不是“刁难”人吗？记者又生疑窦。果然，事主说：“哪里还想得起来？！”民警竟毫不含糊，站到事主身边认真比划起来：“他当时在你左边还是右边？”见到记者不解，民警解释说，《问话笔录》是法律文件，可作呈堂证供，这些问题都是“例牌”内容，这起案件的笔录至少要6000字。

　　黑衣少年做完笔录、照相、录入指纹、填妥《人员信息登记表》、赃物送物价部门估价之后，派出所的值班副所长签署了同意留置的手续。包括这名副所长在内，五名警察参与处置了这起抢夺案，不过是否能够实施留置，还要上级批准。此时已是16时15分。民警们说，因为证据齐全，这次算“挺快”了。按照公安机关办案规定，要对一个嫌疑人进行留置或者拘留，必须经过“核对身份；事主、嫌疑人、旁证的问话笔录；嫌疑人照相、留指纹”等程序，其中实施拘留还要两名以上的旁证，缺一不可。

　　警察说，想“镇”得准，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交警值勤竟被殴打　苦求证人方动大驾

　　昨天上午11时许，广州市交警支队天河一大队一钟姓民警在石牌西路与天河路交界处值勤时，发现一车牌号为“粤A·A8075”、隶属黄埔出租车股份公司的出租车违章在公交车站内停靠，严重阻塞了交通。钟随即上前劝其离开，但该车驾驶员周又福不予理睬。当钟驾驶摩托车第二次巡逻经过该路段时，发现周又福仍然“霸”着公交车位，遂停车上前对其进行处罚。此时周开始谩骂值勤交警，在签收违章处罚单后，竟企图驾车冲撞交警！交警再次上前表示要依法对其加重处罚，周又福老羞成怒，先以车门撞伤交警手指，继而卡住民警的脖子进行殴打，当场将民警打致轻微伤。

　　案发后，出警到现场的派出所民警要求目击群众回派出所协助调查，但所有人均以各种理由推托。没有旁证，就算周又福承认打人也没办法定案。从中午12时到下午4时，交警天河一大队的民警费尽口舌，最后只能“苦苦哀求”，才使卢姓和肖姓两名目击者前往作供。两人一致指认了周又福的违法行为，并表示交警自始至终没有还口、还手。案件到此本应告一段落，但又节外生枝。

　　晚上11时许，派出所请求对周又福以“阻挠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执行公务”处以治安拘留15天的报告由天河公安分局批复了，结论是：不同意。理由：按照实施拘留的有关规定，交警大队还必须出具一份证明———证实当时钟某正在值勤，还要提交他所开具的违章处罚单。缺了这些材料，就是证据不足，周又福便要释放。

　　记者又有一“问”：警察被打尚且如此，平头百姓要讨个公道，岂不更要点耐性？

　　失物复得扬长而去　无头公案如何办理

　　9日上午，记者在黄埔大道某停车场遇到一宗“怪事”：一年轻女性被抢手机，一路高呼穷追不舍，迎面而来的一名巡警、一名保安动作迅速，将贼人包抄后奋力擒获，从其身上搜出赃物手机一部。女事主拿回了失物，转身正欲离开，被巡警叫住了：“请回派出所协助调查。”

　　女事主大惑不解：“还‘调查’什么？你不是抓住他了吗？！”巡警解释：需要事主证言，以便依法处理违法嫌疑人。女事主极不耐烦：“我赶时间，要不我留下电话号码，有什么事你‘CALL’我好了。”任凭巡警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女事主还是“毅然决然”钻进一辆“的士”扬长而去———这下子是警察被“刁难”了。

　　剩下的警察跟抢匪，引起记者的浓厚兴趣，一路跟随进了派出所。没有事主，也没有赃物和旁证，案件已不能成其为案，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教育释放。这名巡警问记者：这是谁在放纵违法犯罪？

　　记者旁白

　　市民要求公安机关依法、从速、从严打击违法犯罪，“贼要抓，但别耽误我的时间、给我带来麻烦”———合情合理；警察办案讲程序、讲证据，“必要的时间省不下来”———无懈可击。本不应该有矛盾的两个方面，为什么会如此不可调和？这是采访中最令人费解的问题之一。

　　（晓航／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