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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第一蓝领":不愿将领子漂白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11日15:28 外滩画报

  ■外滩记者 沙岩/报道 姜晓明

  8月16日,上海电气李斌技师学院挂牌成立,这是一所以培养机械和自动控制类高级技工为目标的学院,同时兼有国家机电高技能人才培训基地的职能。

  李斌究竟何许人也?

  这位43岁的上海液压泵厂(电气集团旗下)工人专家,是上海市惟一拥有高级技师、工程师两项职称的生产工人,获得过与工人相关的所有荣誉称号:全国、机械部、上海市劳动模范,上海市首届十大工人发明家,中华技术能手,全国十大杰出工人……同时还是全国人大代表。

  上海电气集团去年给予李斌10万元现金和1台价值3.5万元手提电脑的重奖;“李斌班组”也获奖5万元。早在1995年,上海工业系统便提出“学李斌,学技术”的口号。

  电气集团总裁表示,目前上海市高级技工的比例只有6.2%,与发达国家的30%到40%相差甚远;设立李斌技师学院,正是为了满足企业对高级技师队伍的需要。

  工作室开在车间中

  李斌工作室设在液压泵厂的车间内,桌上堆着几个大金属块和一叠叠图纸,墙上是李斌和党政领导人的合影;工作室对面的墙上挂满了奖状,车间内几台机器隆隆作响。根本谈不上舒适的简陋环境,这就是李斌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记者进门时,李斌正与一位同行讨论技术问题。他微笑着请记者坐下,随后又转过头去,继续用上海话快速交谈,圆珠笔在纸上画示意图、写下数字,一双不算大、粗糙的手泛着黑色油光。就是这双小手,玩转了液压泵厂所有的数控机床,为企业增加销售、降低成本3000多万元。

  半小时后,李斌才回头招呼记者。他满脸歉意地解释道:“我们业务往来单位的,有点技术问题来问我。” 一个个问题迫不及待地扔了过去,但李斌在讲到自己时,语速就会变得奇慢,语句极短,使用频率最高的是“千万别这样说我”、“我喜欢学习”、“我不是想说大话,就是这么想的”、“没什么,我只是责任心强些”。

  没有对付不了的难题

  李斌的大名不时见诸媒体。“你总共得过多少项奖励?”记者向他求证。这时他的上海普通话越发慢了起来:“有几个吧,记不清了。”其实,他共获得国家及省部荣誉19项。

  “有人说你成了液压泵行业一大著名品牌?”“千万别这样说我,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只是咱们国家正处在中高级技工断层期,而我正好干得好一点,就把我显了出来。”

  1980年技校毕业后,李斌还修完了大专、大本课程。“学习都是业余时间,没遇到什么困难。我喜欢学习。” 看得出他不太喜欢谈这些,记者于是转移话题:“刚才的问题解决了吗?”“嗯,没多大问题。”

  “在数控机床方面,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吗?”“到目前还没遇到。”这句话他答得很自信,很干脆。“我不是想说大话,就是觉得一个人就应该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这样既体现了自己的价值,又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你目前的工资待遇如何?”“三千多吧,还可以。”这么有能力的人,一个月拿的还不如许多普通白领?李斌却说,自己比其他一些城市的劳模强多了;开会时遇到的劳模,有的一个月只能拿七八百。

  为什么会二十多年没有离开液压泵厂?“我总觉得厂子把我从技校生培养成技师、高级技师、工程师,给了我很多荣誉,我不能离开她。”

  而厂里的领导和工人却说,“我们离不开李斌。”让三百多人离不开的,是李斌精湛的技术和朴实的为人。 连男人“都想嫁给他”

  中午记者请李斌出去吃饭,无奈他总是一句“车间离不开,我们中午都吃盒饭”。无奈,记者只好蹭了他一份盒饭。

  吃饭时,进来了4个工人,办公室只有5个座位。李斌站起来抽烟,说早饭吃得晚,不饿,让我们先吃。乘他出去时,记者和工人聊起了他。“名人?他确实是。但我们从来不拿他当名人。他没架子,跟以前一样。”“他做的饭很好吃,有机会你得尝尝。”“他真是个好男人,对父母、岳父母和妻儿都很好,我都想嫁他。”说这话的是一个男人。

  前一天晚上,记者曾拜访过李斌的家。一进门,全家5口热情相迎,都是圆圆的脸和善的样子。问候过后,他的岳父母和妻子回客厅继续看电视,12岁的儿子乖乖地回到书房学习。李斌把记者请到饭厅,以免打扰家人的生活。

  第一次见面,李斌显得相当拘谨,问一句才答一句,从不主动谈自己。后来他妻子告诉记者,现在的房子有一百多平米,以前的房子只有现在的客厅那么大;李斌提工资后,为了让老人和孩子住得舒服点,去年刚贷款买了这套房子。

  李斌上中学的儿子正在书房里做英语作业。他从报纸上知道爸爸是个名人,但从不跟同学说,因为不想沾爸爸的光。

  写好蓝领,我们感谢你

  交谈时李斌总是很拘谨,但当他一站到数控机床前,给记者讲解、摆弄机器时,立刻神采飞扬。谈到中国技术工人现状时,他表情很严肃,话变得滔滔不绝。原来他的上海普通话也可以讲这么快。

  高级技工严重短缺已是不争的事实,数控机床类高级技工的缺口更达60万。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状?李斌说,发达国家机械制造业都很先进,首先他们崇尚技能工作,技工的收入在当地属中上等;其次是机械公司多配有技能学校和专门车间,让工人将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最后还需要工人有责任心。

  李斌在瑞士曾遇到一件“怪事”:一个担任车间主任的瑞士人,走后门让放假的孩子进车间当实习工人。对中国家长来说,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孩子假期本该参加学习班,为考大学铺路;去当工人,那我们这么辛苦供他们读书干什么?

  中国从1980年代开始,人们就不太重视机械行业,个个都想上大学、当白领;许多青少年即使上了技校,也是心有旁鹜,巴不得早点转行。“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技工的待遇和社会地位实在太低了。动脑子出产品的工作,竟赶不上商场的营业员、收银员。”

  “我建议你不要写我,写写我国蓝领技工的现状。上海要发展制造业基地,路子是对的。可上海的中高级技工缺口很大,如果你能写出让人们重视技工的文章,我们会对你感激不尽的。”李斌表情中充满了期盼。

  李斌虽然不在新开的技师学院中挂职,但参观后他表示,希望国家多办几家这样的院校。

  声明:《外滩画报》授权新浪网独家报道,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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