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滕朝阳

　　海南省工商局原党组书记、局长马招德因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接替其主持工作的省工商局原副局长郑先育、万宁市工商局原局长叶东雄、屯昌县工商局原局长吴岩等人也因受贿行贿相继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9月8日的《新华每日电讯》在剖析这一发生在海南工商系统、涉及8个市县的工商局长“买官卖官”系列案时，用了“民主集中制变成‘一把手’说了算，‘家长制’下的腐败”这样的标题。从案件的事实和特点来看，这种判断是准确的。民主集中制蜕变成家长制现象的背后，隐含着一个发人深思的重大命题，即民主集中制离家长制究竟有多远。

　　叶东雄任万宁市工商局长不到3年，就接受安排了近200人，而他的亲属就有20多人，当地群众称之为“叶家军”。叶某还有一个“大手笔”，就是嫌“官位”太少，亦即嫌受贿的机会太少，便在乡镇工商所设立了正、副指导员职位，开了“全国先河”。屯昌县工商局原局长吴岩对局里股所长的人事安排，从不开党组会，而是让当事人头天到他家去拜“菩萨”(吴家设有两个“佛堂”，当然少不了“功德箱”)，第二天再在全局职工大会上宣布。一个堂堂的县工商局，硬是被办成了“吴氏公司”。

　　称叶某、吴某一手遮天，为所欲为，是恰如其分的。在他们的治下，看不到组织的生命力，看不到监督的存在，也看不到现有制度对他们的行为有任何有效的约束。但省、市、县三级工商部门，客观上都有组织存在，马某、叶某、吴某之间的区别，仅仅在于有的赤裸裸地撇开组织，有的取组织之名而无组织之实。我相信，像吴某那样公然蔑视组织的“一把手”在现实中是少数，而宣称坚持民主集中制的“一把手”总是多数。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对待民主集中制的姿态，因为姿态不同者往往结果相同——都导致组织的名存实亡。

　　谁也不会否认，民主集中制是一个好制度。如若实行得好，是不难造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的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的。但从不少的事实来看，这个好制度如果运用得不好，就容易变成家长制。或者说，在一些“一把手”心里，这个制度从来就没有真实存在过。按权威的表述，民主集中制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相结合”无疑是一个更高层次的命题，其前提之一是对集中这一基础命题的认知。照上所说，集中须以民主为基础，但这个基础还有一个基础，即如何实现组织内的民主。倘若民主基础的基础缺乏制度性保障，就没有真正的民主，而只有异化了的集中。

　　从已披露的情况来看，海南工商系统的系列案件似乎只与“一把手”有关，而很少牵涉副职(郑某可视为非正式“一把手”)。若事实便是如此，那么这种状况还不算太糟糕，家长制治下的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形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副职们应当是民主集中制中民主基础的重要构成，他们在这个意义上能否真正名副其实，也就是班子内部监督怎样落到实处，或许是完善党内监督制度的关键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