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0月，莆田县博物馆18件名人字画不翼而飞，这些字画至今下落不明。文物是内盗？外盗？还是内外勾结？案件10年未破，公安是否不作为？这些问题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困扰着当事人。莆田有关部门曾对此案进行多次调查，但都没有结果。最近，莆田市纪委正在对此案进行调查。

　　莆田县博物馆成立于1986年11月，馆藏数量和质量居我省县级博物馆首位。2002年莆田行政区划调整后，莆田县博物馆升格为莆田市博物馆。该馆馆藏文物有4500多件（幅），分有石器、铜器、陶器、瓷器、玉器、牙器、木器、书画等种类，馆藏数量和质量居全省各博物馆前列。而博物馆所在的古谯楼是我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我省惟一的一座古谯楼。修馆期间字画被盗

　　1993年10月，莆田县拨款20万元给博物馆，作为古谯楼维修工程的费用。博物馆从黄石、涵江等地请来木工、泥工等7支工程队对古谯楼进行维修，施工人员住在古谯楼2楼。10月18日上午，博物馆工作人员吃惊地发现，存放在古谯楼3楼字画库内的18件文物不翼而飞。

　　“当时看到字画库一片狼藉，我吓得全身发抖。”虽然时隔10年，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博物馆馆员程美云仍心有余悸，她向记者介绍了事发当天的经过。

　　当天上午8时，程美云到博物馆上班，在2楼碰到馆长柯凤梅。柯叫她和负责馆内保卫工作的关志中到字画库看看，因为前一天晚上字画库发出一阵不正常的声音。程美云马上叫来关志中，两人一起上3楼。一打开字画库的门，两人都惊呆了：好几只存放字画的箱子被撬开，其中几只叠放起来的箱子正上方天花板有一个洞，地板上散落着几个画轴。关志中马上跑步到公安局报案。当天上午9时许，莆田县公安局张茂林、林斌等4位民警来到现场，对现场进行拍照、检查，张茂林还从天花板上的那个洞进入字画库，沿顶梁走了一个来回。检查完现场后，民警没有对馆内有关人员做相应调查就离开了。随后，博物馆有关人员对字画库的字画进行统计，发现少了22幅字画。2000年全馆再次清点，核实1993年被盗文物有18件。

　　馆内文物是什么时候被盗的呢？博物馆馆员黄文格告诉记者，1993年10月16日上午，省博物馆和泉州市博物馆的人到莆田县博物馆看文物，他们准备挑选一些文物参加妈祖赴台展览活动，当时没有发现文物丢失。因此，文物应该是在10月16日下午至10月18日凌晨这段时间内被盗的。红外线报警器遭破坏

　　博物馆工作人员介绍说，要进入字画库得经过5道门：博物馆的大门，从2楼到3楼的两道门，从3楼进入字画库的两道门。程美云说：“当天上午上班时没有发现博物馆的大门和2楼的大门有异常，而后我和关志中打开其他几道门进入字画库，这几道门也无异常，门锁完好如初。就算窃贼是从3楼字画库天花板上的洞进入字画库的，那他又是如何进入博物馆并上到3楼的呢？”

　　此外，博物馆于1991年安装了红外线报警器，就是一只老鼠进入字画库报警器都会报警，窃贼进入字画库为何没有报警？事发后，博物馆对报警设施进行检查，发现报警器连接喇叭的线被人剪断。黄文格说：“除了这根线，剪掉其他任何一根线，报警器都会报警。而要从一捆线中找出连接喇叭的那根线是很困难的。由此可见，窃贼对馆内的报警设施了如指掌。”

　　去年退休的原博物馆馆员潘金荣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道，有关部门曾对莆田县博物馆进行两次大的维修：一次是1989年，另一次是1993年。1989年维修期间，莆田县文化局专门安排一些人看守博物馆。而1993年维修时，有馆员在一次会议上建议，维修期间要请一些人专门保护文物的安全，但柯馆长没有采纳这一建议，仍执行馆内每人值班一星期的制度。被盗字画是“废纸”？

　　“有人说被盗的18件字画是几张‘破纸’，丢了就丢了，没有什么好查的。”程美云气愤地说，“那是有人在推卸责任。”

　　针对“破纸”的说法，莆田市文物与出版局局长李尚清说，当时博物馆内有许多名人（如齐白石、徐悲鸿、张大千等）的作品，相比之下，被盗字画的价值不大。但他同时表示，不论价值大小，文物被盗都是失职行为，相信有关方面会给出公正的结论。

　　被盗字画价值到底如何呢？这不得不提到这些字画的背景和出处。据悉，1930年冬，莆田县涵江镇发生特大火灾，损失惨重。为重建家园，当地商绅黄缃等人发起向全国书画家和各界名流征集救灾书画作品的倡议，以巡回展出和义卖的润资赈济灾民。倡议发出后，全国各地1000多人寄来约5000件书画作品，这些作品题材广泛，形式和风格多样，显示出“五四”运动后我国书画艺术的新风貌，是上个世纪30年代初我国书画艺术的缩影。新中国成立后，这批墨宝被送交莆田县文化部门珍藏。1993年被盗的18件字画大多是《中国名人书画集》中的精品。

　　现任莆田市博物馆副馆长的许庆贤认为，被盗字画具有很大的收藏价值，其中4件还是馆内孤品。他说，虽然字画库中的字画尚未定级，但据他所知，被盗字画很多是2级或3级文物。比如，章炳麟的字画大多被定为2级品，我省其他城市都没有存留；而北京大学原校长沈尹默是“五四”运动的主将之一，他的字画在我国近代史上很有影响。

　　中国书画鉴定家、福建博物院副研究员樊万春认真鉴定被盗字画的照片后说，如果这些字画进行拍卖，估计价值有几十万元，但其研究价值比经济价值更重要。他说，这些字画尤其是徐世昌、章炳麟、沈尹默3人的作品，对研究上个世纪30年代我国书法和近现代美术有很大的价值。

　　负责博物馆被盗案件调查工作的莆田市纪委常委陈祖霖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也听到了被盗字画是“破纸”的说法。他气愤地说：“那些字画的作者都很有名望，他们的这些作品价值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怎么会是‘破纸’？”警方是否不作为？

　　案件10年未破，人们对公安部门办案产生了怀疑，有人甚至说公安不作为。案件当事人中，只有柯凤梅和游国鹏表示他们曾经受过公安部门的调查，而其他当事人程美云、黄文格和潘金荣均表示，警方从没有向他们做过调查。潘金荣说：“我们是重要的当事人，为什么不问我们呢？”

　　曾督办过博物馆被盗案件的林金岱（现任莆田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主任）表示，案件早就应该搞清楚了，拖到现在简直是莫名其妙。他说，他曾收到过程美云、黄文格和潘金荣的真名举报材料，随后展开调查，并督促有关部门对此案进行侦查，但一直没有结果。

　　1993年到案发现场的4位民警中有两位已经退休。9月11日，记者采访了现任莆田市公安局荔城分局经济犯罪侦查大队大队长的林斌。针对公安不作为的说法，林斌表示，案子拖到今天没破，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侦查队伍先天不足。他说：“文物被盗是重大案件，应该由刑侦部门调查，并调派足够的警力。而我们是内保工作人员，在办案经验和对犯罪心理的了解方面都比不上他们。”

　　林斌告诉记者，1993年10月18日上午接到任务后，他和当时的内保科副科长张茂林及内保科另外两位老同志一同前往现场。“由于当时古谯楼正在维修，我们就把目标锁定在木工身上，但对木工的排查没有发现疑点。后来，我们还对县里买卖字画的人进行布控，但没有结果。”林斌说，因为定位是外盗，所以对内部人员的调查相对较少，再加上调查时间不长，这案子当时就没破。1999年，莆田市人大督办此案后，案件曾移交到刑侦部门一段时间；2001年4月，莆田市委督促市县公安部门成立专案组侦查此案；此后，案件再次移交到林斌手上，但因没有新线索，档案被封存起来。

　　“破案是每位警察的职责，能破的案子我们会尽力侦破。但警察也是人，不是每一个案子都能破的，我们希望得到理解。”林斌说。莆田市纪委正在调查

　　莆田市纪委此次对该案的调查已经进行快一个月了。负责人陈祖霖说，以前对此案的调查工作开展过四五次，莆田县公安部门、纪委、文化系统等部门都参与了，但每次调查到一定程度，就以时间太长、没有线索等为由停止调查，最后不了了之。

　　本报将继续关注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