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供儿子读大学母亲在长沙地下通道卖唱(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16日07:38 潇湘晨报

卖唱的母亲

卖唱的母亲　　为了孩子的明星梦，一个左眼几近失明的母亲，在重庆、长沙、深圳等地漂泊，用歌声支撑着儿子的未来——

　　本报首席记者　洪克非　摄影报道

　　刘凤鸣用歌声撑起儿子的明星梦

　　深圳某周刊曾用这样一段文字对这位母亲进行过描述：在深南大道与地王大厦相交的地道，在行人隧道永不熄灭的惨白的灯光下，一位女人在不停歇地唱歌：“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她的脚下，摆着一只打开的皮鞋盒子，上面写着：儿子上大学，差学费，母亲献艺。盒子里，不时落下1元、5角的纸币或硬币。

　　这位为供儿子上大学而卖唱的母亲名叫刘凤鸣，今年50岁，出生在湖北省，当过知青，上世纪70年代末回城成为重庆铁路局的职工。她曾有过一段幸福时光，与相爱的男人结婚生子，但快乐转眼即逝，丈夫得了不治之症离她而去，只留下一个1岁大的儿子。从此，漫长的20年人生，这位母亲承受着一轮又一轮的风霜相逼，熬出的是生命的坚毅和生存的智慧。

　　一位流浪歌手的生存智慧？我反复揣摩着，但在这篇几百字的文章里显然找不到答案。这位母亲在长沙唱了将近3年歌了，记者不禁好奇心渐起。9月5日下午，在长沙火车站售票处旁的小酒店里，一杯清茶开启了刘凤鸣的故事。

　　为圆儿子明星梦下岗母亲大街上擦鞋

　　1998年，刘凤鸣从原来的单位下岗了，每月只能拿70元的最低生活保障金。刘凤鸣四处去打短工，但她乐观，空闲时，经常唱歌。

　　儿子庆庆上高中时就长到了1．8米高，外表帅气。庆庆很喜欢表演，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明星。1999年8月，庆庆考上了北京某艺术学院，总计一次要交几万元的各项费用，而且今后每年都要交2万多元。刘凤鸣这些年也存了几万块钱，但只够庆庆第一学期的学费。就这样，庆庆去上学了，但庆庆的生活费和下学期的费用上哪儿去找呢？刘凤鸣忧愁不已。

　　一天走在街上，刘凤鸣发现擦鞋这个行当不错。经过深思后，她决定来湖南投靠姐姐。想法一定，她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来到湖南。刚开始的时候，她在下河街一带擦，每天最少也能挣个10块8块的。每天下来，整个人累得不成样子。

　　“你眼睛不行，这样不是太苦了？”记者问道。“孩子爸爸不在了，我不想点办法，孩子怎么办？”刘一脸的疲惫。而这样的日子也难长久。“那天是2002年的大年三十，因为这天擦鞋是2元每双，我一大早便来到了烈士公园，却没料到遇到了一些管理人员。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讲道理，擦鞋的工具已经被丢得四处都是了。我当时真想哭。”刘凤鸣呆呆地看着窗外，一时没了话。

　　擦鞋被驱赶倔强母亲卖唱挣钱

　　那些管理人员走后，她强忍着泪水，起身摸索着找工具。周围的人纷纷伸出手来帮她将工具捡回来送到她的身旁。

　　刘一时似乎豪气上来了。“各位兄弟姐妹！先生们！女士们！大家别为我难过。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我给大家唱歌。”她扯着嗓子向周围的人说道，一曲《青藏高原》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当时你还有心情唱歌？”记者忍不住问。

　　“没法子，难道我还哭给别人看！当时唱歌是为了找个台阶下，心里面眼泪直流。”

　　刘唱完后想转身走人，人群中一个胖胖的女子递给她100块钱。“大姐，唱得好，我佩服你的勇气！这是100块钱，请你收下。”　回到家后，她将钱仔细看了又看。边看她边想，唱歌也能挣钱吗？

　　带着这个疑问，她开始边擦鞋边唱歌，那些听歌的一般都是工地上的民工，还有环卫工人。但她还是经常被管理人员赶着跑。刘于是把心一横，用毛笔写了60多首歌曲，做了一个册子。中午以后就跑到酒店去卖唱。

　　后来，听说沿江风光带那里卖唱好赚钱，刘凤鸣也想去那里唱歌。

　　当时那里原来有些人唱什么花鼓戏之类的，是用些古曲唱些色情曲子，低级趣味。刘的歌声一来，观众呼啦围了过来。听完后大家都直嚷“再来一个”。收入有时一天能上百元，少的时候也有30多元。

　　“搞了多久？”　记者问。

　　“没多长时间。那些唱戏的看见生意做不下去了，便和负责管理的玩了个花样，把我给挤走了。”

　　卖唱遭遇他人不解伟大母亲向儿子隐瞒真相

　　刘凤鸣没有办法，只好到湖大、师大那边去边走边唱。到了毛主席像下，她嘴一张就唱开了。虽然每天很辛苦，但没人驱赶，刘凤鸣觉得很高兴。直到今年母亲节那天她遇上了一个人。

　　那天，她在主席像下唱完歌后，准备去吃盒饭。一个男生直接朝她走来。他直言，“我对你有意见”。

　　刘凤鸣很好奇，问“为什么。”他说：“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妈妈，在这里卖唱我会怎么想，你知道吗？”刘凤鸣反驳：“那你应该感到骄傲呀！我是为了孩子才这样做的。”

　　他说：“你们这些当妈妈的，只知道凭自己的想象去做事，却不去思考年轻人会怎么想。我们宁愿自己去打工挣钱也不想让妈妈这样的。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刘凤鸣后来才知道，男生是某大学土木系的一个学生。

　　刘凤鸣把这事跟姐姐说了，姐姐说，庆庆以后要面对全国的观众，如果人家说，庆庆的母亲是个卖唱的，庆庆该怎么办呢？

　　刘凤鸣越想越难过，她担心她会毁了儿子的前程。就在这时，儿子给她打来电话：“妈妈，您不要太辛苦了，我现在可以出去拍广告，也能挣点外快，请您为我保重身体，儿子将来会尽孝心，让您享清福。”

　　儿子的话让刘凤鸣很是欣慰。但她没有告诉儿子她在卖唱，她不想让儿子知道。那之后，刘凤鸣有一阵子没有去隧道唱歌，而是重新去擦鞋了。

　　“咦！你不是那位在地道唱歌的阿姨吗？好久都没有听到您的歌声啦。你怎么不唱歌了呢？”一天，她在长沙阿波罗广场擦鞋时，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生见到她后惊喜而又不解地问道。

　　刘凤鸣说：“他们说我这样唱歌很丢脸，像乞讨。”　“怎么会呢？您是在为了和我一样读书的孩子，是靠自己的歌声赚取应得的报酬，怎么能说是乞讨呢？”女孩十分肯定地回答。回到家中，刘凤鸣细细地回味着女孩的话，想想觉得确实有道理。第二天，她将擦鞋的工具收了起来，肩挎一个红色帆布包，手拿一只鞋盒来到地道又开始唱歌。

　　“浏阳河……”歌声刚刚落下，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她转过头，看到了那天在阿波罗广场擦鞋时遇到的女孩。只见那个女孩走在最前面，后面跟过来大约20多个与女孩同龄的孩子。走到刘凤鸣身旁时，女孩将5张百元大钞放进了鞋盒里。那一刻，刘凤鸣眼眶溢满了泪水。

　　眼泪改变不了命运用歌声赢得别人的尊重

　　刘凤鸣称，从那以后，她唱歌的劲头更足了。

　　“你拿着一张纸，写着为孩子攒学费，别人就信？我看到外面经常有很多人跪地求援，但没有什么人搭理啊！”记者表示不信。

　　“别人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你的实力。眼泪是改变不了命运的！我不要别人可怜，我用自己的歌声来征服别人，赢得别人的尊重。”刘辩解着，一脸认真的模样。

　　“听说你在深圳也唱过？”记者忙岔开话题。“我是去深圳当保姆的，边当保姆边唱歌。到深圳后的一天，在一个大商业市场，我站在一个花台上，一亮嗓子就有人给钱。但是一个曲子还没唱完，巡警就来了。他先敬礼，然后说大姐这里不许唱歌。我装懵，说我唱的是革命歌曲！但他说这是特区，还是不行。这样试了不少地方，都一样。有人给我出主意，可以到公园去。开始还不错，后来保安又来了，赶我走。”

　　在深圳呆了不久，刘凤鸣回到了长沙。

　　“别看我跑来跑去的好像很惨，其实也有人把我当作榜样呢！”刘凤鸣说。

　　“真的？”记者表示不信。

　　“没错！去年糖酒节开幕那天，我在朝阳村那里的夜市唱歌。第一天比较顺利，第二天一去，有人就喊歌唱家来了。我借着路灯一看，是个卖臭豆腐的中年人，他喊我吃臭豆腐。还说是我鼓舞了他卖臭豆腐的，他在风光带听我唱过歌，他觉得很好。他的孩子面临高考，他下岗在家闲着，他见我卖唱赚钱，就想，自己为什么不卖臭豆腐赚钱呢？说干就干，现在生意不错，他也赚了一点钱了。不光他一个，他隔壁的老赵现在也学着样子开了小摊子了。”

　　人要互相帮助卖唱与乞讨无关

　　“阿姨，您看我像地痞吗？”今年7月25日，一个瘦瘦的男孩拖着有气无力的声音问正在五一路隧道口唱歌的刘凤鸣。

　　“像，但你不是。”刘凤鸣肯定地回答他。

　　男孩告诉刘凤鸣，自从父母离婚后，没有人管他，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他的学习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同学们都不和他玩，老师也不喜欢他，他整天像地痞一样四处游荡，感觉生活没有意义。听了男孩的话，刘凤鸣一阵揪心。“你看阿姨像卖唱的吗？”刘凤鸣拉着孩子的双手说道。“不像。”男孩看着她说道。“你听好，阿姨是卖唱的，但阿姨把卖唱当成了一种职业，与乞讨无关！”说完这些话，刘凤鸣将话锋一转，“所以，像什么不要紧，关键是你要端正自己的心态。听阿姨的话，回去好好学习，你会成为有用的人才”　。

　　“确实不容易啊！”记者感叹道。

　　刘凤鸣感慨地说：“是不容易。前天下午一个小乞丐问我要钱，他是个哑巴，我给了他2元钱。有时侯一些老乞丐来了，我也会给他们一些钱。他们说，哪能要你的。我说：“没事，谁没有困难，大家都需要互相帮助的。”

　　“也不是。我有一次在高桥唱歌，有一个老人掏出5块钱。我刚接住，旁边就有人喊：他是吃‘低保’的呢！”

　　刘凤鸣说当时的感触很深，她赶紧把钱还给老人。

　　刘凤鸣在长沙唱了将近3年歌了，儿子庆庆也快要毕业了。庆庆很争气，已经在某电视剧里扮演了一个角色，现在正在开拍的某电视剧中担纲主要配角。北京电视台已经聘用了庆庆，这样刘凤鸣的压力已经大大减轻了。以前放歌地道是为了挣钱，而今她已经将放歌隧道视作一种工作，用自己的歌声为那些对生活没有信心的人带去信心。版权声明：若采用本版稿件，请一定要支付稿酬，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