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的付强为守瘫痪卧床不起的妈妈弃读大学 (组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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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21日10:35 黑龙江日报 | |||||||||||||
文/摄 本报首席记者 姜雪松 “报到时间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我想上学,可是……”付强看了一眼身边卧床不起的妈妈,突然无语。眼泪从他清瘦的脸上滚落,砸在录取通知书上…… 废墟中的小房 9月4日,阳光明媚。可是一踏进付强家低矮潮湿的住房,记者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放在平时,这是哈尔滨市道外老区内一间毫不起眼的破旧平房,可现在它却惹眼得很。周围的房子都拆了,整整一个街区,从道外区十三道街到十四道街,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废墟,废墟中只剩下这栋残破的平房,在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映衬下,显得极为突兀——付强的家就在这里。 “这里动迁了,我们没处去,只好暂时还住在这里。”付强说:“动迁办的人说了,这几天会给我们找一个住的地方。”19岁的付强高高瘦瘦,说话的语调却轻柔缓慢,脸上显出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付强的家是一间只有二十多平方米的平房,房子很矮,举手就能触及天棚,屋里的地面比外面还要低,铺着一层已看不出颜色的砖头。屋里阴冷潮湿,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与居室相连的是一个没有窗子的厨房,家里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什么家用电器,墙壁黑乎乎的,只有靠床的一面糊上了一层报纸。床头是一个已看不出模样的桌子,上面堆着一些杂物,几个喝过的塑料饮料瓶被精心保留着。 “家里太乱了,没有下脚的地方。”付强说:“就要搬家了,所以没怎么收拾,”他把屋里仅有的一把椅子让给记者,又在破裂的椅子面上垫上了一张报纸,招呼记者坐下。他自己坐在床边,床上是他瘫痪的母亲赵美洁。 付强告诉记者,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有想搬的东西一个纸壳箱子就装下了。 “我不能再上学了,如果我去了外地,妈妈就没人照顾了。”付强说:“我已经19岁了,能够支撑起这个家了。”说这话时,付强咬着嘴唇,给人一种要哭的感觉,看得出生活对这个大男孩的压力。 自从父亲四年前去世,付强就与瘫痪多年的母亲相依为命。几乎就在录取通知书送达的同时,他住了19年的这栋老房子也因棚户区改造面临着动迁,摆在付强面前的是艰难的选择。 11岁时母亲瘫痪 付强说,他童年的快乐都在11岁之前。 “小时候家里虽然穷,但并不缺少欢乐。”付强说:“我从小就喜欢画画。爸爸给我买上一支红蓝铅笔都能让我高兴好长一段时间。” 付强从小就生活在这片棚户区,父母都没有正式工作,父亲长年打零工,母亲卖过菜,也帮人穿过羊肉串,家里没有固定的收入,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在付强眼里,那却是自己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那时无忧无虑,还不知道有愁的感觉,我最怕的是淘气后爸爸打?摇!备肚克底约合衷诰3两诙酝碌幕匾渲校骸叭绻杪杳挥型环⒛猿鲅幕埃残砩钔耆崾橇硗庖桓鲅印!? 这种幸福只持续到付强11岁。1995年,身体一向健康的母亲赵美洁突然昏倒,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脑出血,而且已经是第二次发病,这让付强联想到母亲以前经常头晕。家里没钱,母亲的病看到一半就无力支撑了,于是就回家了。这时赵美洁已经偏瘫,右边的半个身子一动也不能动,要两个人搀扶才能站起来。 母亲的瘫痪等于家里塌了半边天,这一年,付强才11岁,正在上小学,父亲在外打工,他就几乎承担起所有的家务和对母亲的照料。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一种神奇的药,让妈妈吃了一下子就能站起来该有多好。”付强说:“我闷的时候就用蜡笔在纸上画画,画妈妈能下床了,领着我去公园玩了。可我一天天长大了,妈妈还是没有站起来,我伤心地把那些画都撕了。” 15岁时父亲去世 付强没有想到的是,更大的苦难还在后头。祸不单行,就在母亲卧床不起不久,他的父亲付世文又被查出患上了肝癌。四年后,付世文因肝癌去世,这一年,付强15岁,刚上初二的他就已经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了。 父亲去世了,家里没有了生活来源。付强和母亲的生活费全靠政府提供的最低生活保障金维持,每月只有400元。 “这400元钱要维持我和妈妈一个月的生活,只能精打细算。”付强说:“我初中上的是27中,高中上的是哈尔滨市第一综合高中,学校知道我家里困难,除了免除学费外,还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付强说,他连米饭都很少吃,更别说吃肉了。每天早晨去早市买菜,总是挑最便宜的买,到冬天基本上就吃土豆和白菜这两种菜。为了省电费,家里只有一只15瓦的小灯泡,就这样还舍不得用,每到夏天傍晚,付强总是搬个板凳到室外看书,一直看到看不清书上的字为止。“妈妈卧床这8年来,基本上没看过病,也没吃过药,就这样挺着。”付强说:“我要好好读书,上大学,找一份好工作,挣了钱,好给妈妈看病。” 拆迁了,无家可归 付强说他自从接到绥化师范专科学校美术教育专业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的大学梦破灭了。“一年要4000元的学费,我哪里筹措得起。”付强说:“再说,我走了,留下瘫痪的母亲谁来照料?” 据付强讲,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只是中等,虽然没有考上更好的大学,但能学美术专业却是他一直的理想。不过这个理想看来是很难实现了。 就在付强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同时,道外动迁办通知他,他家所在的这片棚户区已列入道外区的危房改造计划,今年就要拆迁。对别的住户来说,旧房改造也许是件好消息,但对付强来说,这却是一个新的难题。 “旧房折价不值几个钱,新房我肯定买不起。将来我和妈妈住哪呢?”付强说:“动迁办的同志也很同情我的处境,说我暂时可以不搬。就这样,街坊邻居都搬走了,周围的房子也都拆掉了,就剩下我家这座房子了,一个月前就断了水电。我天天发愁,以后可怎么办呢?” 就在付强束手无策之时,道外动迁办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打算临时为他们母子俩安置一套房子。“就是这两天就通知我们搬家,我连东西都收拾好了。”付强指了指地上的一只纸壳箱子对记者说。 我想背妈妈上大学 记者正采访时,付强的几位老邻居来看望他们母子俩,还带来热气腾腾的面条。付强双手接过面条,连声称谢。然后坐在床头,趁热喂母亲吃面。赵美洁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让付强吃。 “唉,都是我这病拖累了儿子。还不如我死了算了,站又站不起来,只是个废人了。”赵美洁费力地对记者说,她说起话来很费劲,口齿很不清晰。 “妈,别这么说,你好好养病,还会站起来的。”付强说:“到那时,我再去上大学也不迟。” 付强的邻居高玉范大娘说:“付强可真是个好孩子呀,又懂事,又孝顺,要是家里条件好的话,谁也舍不得不让这样的孩子念书,可就是命实在太苦了,要是有人能帮衬一下就好了。” 付强说,他真的很想继续读书。“我甚至想,只要动迁补偿下来,我就不买房子了,反正也买不起,干脆背着妈妈去绥化,在绥化师范专科学校里租个房子住下,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妈妈。可就是不知道学校能不能让我背着妈妈上学?” 付强打开一个报纸包着的整整齐齐的包裹,里面是几张获奖证书和一张白色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获奖证书有厚厚的一沓,其中有付强在书画比赛中取得的奖励,也有在学校取得的优秀团干部、道外区文明青少年标兵、优秀团员等荣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被付强保存得很好的录取通知书,每一个角都是平平整整的。“录取通知书上要求的报到日期是9月1日。现在已经过了报到日期,我看是没有机会上大学了。”付强说:“这张录取通知书我不知拿出来翻看过多少遍了,有时候,看着看着就止不住流下眼泪。” 这一次,付强的眼泪同样没能止得住。一瞬间,眼泪从他清瘦的脸上滚落,砸在录取通知书上…… (生活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