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飞和他的"爱国者同盟网"

　　外滩记者李杨/文邓攀

　　9月17日早晨，卢云飞照常赶往北京国贸大厦附近的一家网络公司上班。

　　28岁的他在公司中的职务是产品经理。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爱国者同盟网”的负责人，网名叫“杨靖宇”。

　　第二天，他和几个同伴将把“百万网友签名”送到日本驻华使馆。

　　递交“百万网友签名”

　　110万个签名打印了4000多张纸，背负着走向日本使馆

　　“那天，我们把大家分头打印、列有110万个签名的四千多张纸装进9个黑盒子，然后用白麻布包好，捆在背后。”卢云飞回忆。

　　从建国门地铁站步行到日本大使馆，和武警沟通后，他往使馆里打电话。在等待的20分钟里，他们6个人把4张亲笔签名的横幅拉开，其中最长的有5米。

　　走出来的是日本大使馆参赞岗野。岗野和翻译走到门口停下，卢云飞和冯锦华上前将《联合声明》递交给他，随后那9个黑盒子被从背上解下来递给了岗野，签字的横幅同时也递了过去。岗野始终没有说话。

　　“出发前我们和秦兵律师签了委托书，如果场面失控、出事了，就由他出面交涉，”卢云飞表示他们作好了心理准备。“围观者中有我们的人，就是因为怕出意外，要防止有人做过激的事情。”

　　路透社、《联合早报》等外国媒体对此进行了报道，但卢的感觉是“他们是按西方人的思维方式来理解我们”。

　　针对签名真实性的问题，卢透露：他们允许同一个IP地址多次提交，因为一个人可以代表家人或者亲友签名。“110万签名中留了真名的有60%，留Email或电话的大约占10%。”签名者中年龄最小的是一个6岁男孩。

　　强调理性反对极端

　　我反对极端民族主义，但很高兴别人称我是一个民族主义者

　　“我们要求日本谢罪并赔偿，公布遗留化学武器的分布图，然后把他们运回日本，”卢云飞如此解释签名的目的。“伤害一个、补偿一个怎么行？”

　　和很多人的想象不同，卢云飞没有什么“苦难家史”。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地进京务工人员”兼白领：1975年出生，重庆人，1998年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到北京工作；在北京买了房，明年收楼。他刻意保持低调，业余身份并没有在单位公开，但“部门的人都知道，包括头儿”。

　　“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一位同事如此描述卢云飞。“他写的产品计划书非常严谨，平时喜欢弹吉他唱英文歌。”在春节联欢会上，他还和4个同事一起表演街舞。

　　大约从25岁之后，卢云飞开始关心时事，他觉得这是“思想成熟的标志”。但直到两年前，他还和很多人一样，对中日关系持漠然态度。“2001年8月14日冯锦华抗议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我那时没什么感觉。”卢云飞回忆道。

　　随着对冯锦华了解的加深，他被感动了。他焦虑不安，希望能“做些事情”。于是，便有了2002年5月1日成立的“爱国者同盟网”。“当时看到很多讨论爱国主义的网站，而我们认为需要的是行动。”

　　对于此番签名活动的起因，卢云飞介绍说：“我们在8月14日决定要搞针对毒气弹事件的‘百万网友签名’。我和吴祖康(‘中国918爱国网’负责人)还有管建强(上海政法大学教授)起草了联合声明，计划到9月15日征集到100万个签名，9月18日把联合声明和签名递交到日本驻华使馆。”

　　作为多次行动的策划者，卢云飞有别于网上常见的唾沫横飞、无知无畏的“愤青”。这个以“行动”为座右铭的年轻人强调“理性”：“冲动使你想去做事，但是过程中必须非常理性；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他举了个例子：“在我们的网站看不到发泄式的仇日言论，因为都被我们删了。”

　　“我反对极端民族主义，但很高兴别人称我是一个民族主义者。”按照卢的理解，民族自豪感就是民族主义的表现。他觉得“目前民族主义的声音不是太强，而是太弱”。

　　经济援助是应该的

　　日本制造了那场灾难却不愿意承认，无法保证不会第二次犯错

　　两次采访都在深夜，也许有助于回忆和反思。

　　“去年的9月18日组织了‘网上公祭’；11月30日，纪念南京屠城65周年；12月13日，召开第二届网络与爱国主义研讨会；今年1至6月，策划、参加保钓行动；7月，万人签名反对京沪高铁采用日本新干线技术；8月开始搞‘百万网友签名’。”自“爱国者同盟网”成立后，卢云飞似乎一直没闲着。

　　在这个中国青年的眼中，日本正在走向“军国主义大国”：日本是一个官兵比例高达7：3的国家；这个国家发展核能用的是比铀贵两三倍的钚，剩余的材料可以制作几千枚核弹；它还准备在2005年修改和平宪法；在大街上，军国主义分子穿着二战军服耀武扬威。

　　“你看到这些是什么感觉？”记者问。

　　“愤怒。”一阵沉默之后，他接着说：“我们为将来担心。侵华战争是一场人道主义灾难。日本制造了那场灾难却不愿意承认，他难免会第二次犯错。中日友好不能是一厢情愿的，对吧？”

　　据统计，自1979年至2003年3月，日本累计向中国提供了2.95万亿日元的政府开发援助(约合246亿美元)，占外国政府对华援助总额的一半以上。记者问卢云飞对此如何看？

　　卢云飞认为：“日元贷款源于中国政府免除日本的战争赔款；作为回报，日方用低息贷款来进行变相补偿；这是日本应该做的。如果不是免除战争赔款，日本经济不可能取得后来的成绩。”

　　下一步：寻找证据

　　卢和他的同伴觉得，应该使用更能为日本民众所接受的方法

　　卢似乎很关心外界的评价。当记者提起有人称此次活动有沽名钓誉之的时候，他立刻说出了文章作者的名字。

　　“做秀的目的是为了名利，谁会肩负着牢狱之灾甚至生命危险来做秀？”他淡淡地辩解道。至于敏感的捐款问题，他表示：网站收下的捐款仅限于支付硬件费用，购买服务器和宽带。如果网友愿意，将来还会组织对受害者的捐款。

　　又一个“9·18”过去了。接下来他们想把精力转到“寻找证据”上来。调研工作量巨大，初步想法是“发动各地网友”。这些网站的论坛平时都有数千人在线。为了推进民间索赔工作，卢和他的同伴觉得要使用更能为日本民众所接受的方法：“很多日本老百姓非常喜欢王选老师，我们要向她学习。”

　　也许是因为支持者中有不少年轻人，卢云飞对当前社会上的“哈日”现象颇为宽容：“现在哈日并不代表他们以后就媚日。我就非常欣赏日本的漫画片，非常精致。”

　　这次的联合声明包含了6个与爱国者同盟网类似的网站，都是个人网站，负责人做各行各业的都有，大多三十岁上下。

　　第一次游行申请未被批准并不出人意外。根据公开的材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民间自发的游行申请成功。卢云飞表示，今后如果出现突发事件或遇到重大纪念日，“也许还会考虑再次申请”。

　　据媒体报道：同样在9月18日，日本外务省委员会提交报告，呼吁对和平宪法进行重新解释，以允许日本拥有“集体自卫权”，并建议修改“无核三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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