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兮齐协力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25日16:55 中国三峡工程报

　　——回忆三峡左岸机组合同执行二三事黄源芳

　　2003年7月18日，三峡坝区，国务院长江三峡二期工程验收委员会枢纽工程验收组一致通过了左岸电站首批机组启动验收报告。与此同时，两台700ＭＷ水轮发电机组正在左岸厂房内悄无声息地平稳运转，每天以二千五百多万度强大的电力，为酷暑难熬、翘首以待的华中、华东地区缓解了燃眉之急。自1993年11月第一次就700ＭＷ机组进行广泛技术交流，启动

三峡机组采购的系统工程以来，整整过去了十年。十年啊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从神州大地，到欧罗巴洲、北美和南美洲，多少人为之夜不能寐，呕心沥血，多少人兢兢业业，忍辱负重，就为了看到这一天，就为了从广播电视等媒体中听到这个好消息。第0次设计联络会

　　1997年8月15日，三峡总公司正式给由国务院领导决标选定的制造厂家发出中标通知书，同年9月2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我国国家领导人出席了三峡左岸电站14台水轮发电机组的合同签字仪式。从此，三峡机组展开了合同执行新的一幕。

　　三峡左岸机组合同，共有14台700ＭＷ机组，总容量达9800ＭＷ，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电站机组招标项目，国际招标合同总金额达7．4亿美元。资金来源为卖方信贷，牵涉到31家银行。中标厂商还需分包部件给中国厂商制造，全部设计、制造技术必须转让给国内哈电和东电两家。中标的是两个集团，一个是由德国伏依特（ＶＯＩＴＨ）、加拿大通用电气（ＧＥ）和德国西门子（Ｓｉｅｍｅｎｓ）组成的ＶＧＳ集团，他们具有在美国大古力、巴西依泰普提供700ＭＷ水轮发电机组的技术和经验。一个是法国阿尔斯通（Ａｌｓｔｏｍ）和瑞士ＡＢＢ组成的集团，他们亦具有了设计、制造伊泰普700ＭＷ机的技术和经验。我们还指定Ａｌｓｔｏｍ必须分包水轮机水力设计和3台转轮的制造给挪威克瓦纳公司（ＫＥ），他们在中国云南鲁布革提供的高水头混流式机组博得普遍好评。

　　在伊泰普，18台机组分成两种不同的参数和结构的类型，分别由两个制造集团供货。一个电站设计、安装和运行管理两种不同的机型的水轮发电机组，将会带来多大麻烦和不便啊！就说备品备件，每种机型都得备上一套到二套。伊泰普采用两种机型和参数，那是因为伊泰普是在巴西和巴拉圭两个国家的界河巴拉那河上，由两国共同开发和建设的水电站，那要兼顾到两国的电网状况和管理要求。三峡左岸电站是在中国内陆的大江上建设的电站，如果能在电站内采用相同的性能参数，采用同一套结构图纸，制造出可以相互替换零部件的机组来，这样装设14台机组的电站厂房的设计施工，机组安装、运行维护就方便多了。我们曾在清江隔河岩水电站遇到过这种情况：那里装设4台300ＭＷ的机组，其中2台机组通过议标由加拿大ＧＥ制造，2台也是通过议标由哈电供货。我们通过技术转让、等比换货，做到了4台机组参数基本相同，结构相同，4台水轮机转轮都由加拿大ＧＥ供货。这样4台机组完全一样，给设计、安装、运行带来了许多方便。三峡左岸电站14台机组能做到吗？

　　在发出中标通知后，我们做了极大努力。我们把投标时不遗余力，力争压垮对方的这些竞争对手，召集在一起研究，把我们的设想和要求告诉他们。我们就是力图做到一套图纸，一套产品。我们倾向于采用某公司较好的水力设计，要求另一集团考虑接受并按此进行设计；我们倾向于某公司具有特长的结构设计，要求其他公司接受他们的设计图纸。在会上，业主这种“优化组合”“方便安装、运行”的设想，给本已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火上浇油，会场上顿时象炸开了锅一样，争吵四起，秩序大乱。这些好不容易经过二十多年苦心经营，在“八国联军”中杀出来赢得一席之地的世界劲旅，立足未稳，就要接受竞争对手的方案，颜面何在！技术专利、合同责任如何处理？一系列复杂的商务、技术关系，形成一团理不顺的乱麻。中标各方，坚守阵地，寸土不让。这样“优化组合”就胎死腹中了。合之不行，分之若何？求同不行，存异就要各有特点。就要拿出自己的最拿手的最有经验的招数来，力争做得最好。但是14台机组都是装设在同一个电站厂房内，总不能各自为政，各顾各的设计，这样电站厂房不就成了高低不平一个机组一个台阶了吗？这当然是不允许的。合同规定合同执行过程要开5次设计联络会，第一次设计联络会是在合同生效卖方完成初步设计和轮廓图后30天才举行。布置在三峡电站左岸山坡上的机组，这时正等待开挖，正等待拿到施工图。两个供货集团如何统一做到与土建有关的要求取得一致，使14台机组发电机层同一高程。因此，在合同生效后2个半月，我们就组织召开了两个供货集团，国内分包?Ъ液凸こ躺杓频ノ徊渭拥纳杓菩骰帷Ｒ蛭贤樯现挥?5次设计联络会，并且规定了各次联络会的时间、研究内容，所以这次协调会就称为第0次设计联络会，也正因为如此，有些资料上才忽略了这次设计联络会。

　　1997年11月19日，法国，格勒诺布尔。在东道主ＡＬＳＴＯＭ的安排下，三峡机组具体执行合同的班底，整体大亮相。两个集团的三峡项目经理上任了，他们都是自己公司的“中国通”，在他们公司的中国工程项目中担任过项目经理，并且取得骄人的业绩。主要技术班底登场了，他们都是在伊泰普、大古力、图库鲁依、欣沟大型机组实战的参与者和负责人。通过我们的介绍和讨论，他们充分理解我们对14台机组设计尽可能一致的愿望。也理解我们要求各自公司仍保持各自特色，外型尽可能一致，内部结构可以彼此不同的要求。电站内主要设备的高程如尾水管底板、安装高程、水轮机层、水轮机／发电机轴法兰面、发电机层高程必须一致。这样，两家集团都必须在自己原投标方案基础上进行修改，以便相互适应。这种修改增加了设计工作量，细算费用有增有减。这个新组建的三峡机组大家庭在谦让、合作的气氛中统一了认识，并承诺这种调整不会增加合同费用。最急迫的土建开挖图，第一批埋入件尾水管鼻端钢衬落实了，水轮机模型试验、第一次设计联络会的时间、地点也统一了，分包合同、技术转让也从此加速了。通信联络方式明确了，合同执行的组织机构也相互明确了。第0次设计协调（联络会）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作为第0次设计联络会的压轴戏，法国ＡＬＳＴＯＭ水电总部所在地的格勒诺布尔市的市长举行鸡尾酒会宴请了各国各公司代表团，大家很高兴在有戴高乐签字的ＡＬＳＴＯＭ的留言纪念薄上抒发感怀。ＡＬＳＴＯＭ赢得了三峡机组合同，也为格勒诺布尔市增添了光彩。市长感到十分兴奋，还郑重其事在众多媒体前向我这个领队赠送了市徽。从此，三峡机组合同执行翻开了新的篇章。

　　五年过去了，五年在半世纪三峡梦中不算很长。但在本文落笔的时候，两个供货集团的3个项目经理，已全部离开曾经辉煌的岗位，或年老退休后中风靠轮椅代步，或合同执行中的重大失误遭责问而不情愿离开，或感受三峡项目的艰辛、复杂，责任与压力过大而谦让他人。我们不会忘记这些为三峡机组合同执行开创良好开端，并为之努力共同创造友好协调氛围的外国友人。（连载一）（作者系三峡总公司原副总工程师，曾参与三峡机组的国际采购谈判和监造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