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明被卷入一场“代办签证”的交易，不得不代人偿还30万元人民币的债务时，他远在韩国为餐馆刷盘子的妻子金明兰想到了死，但最终，她选择了为丈夫的“蠢事”还账，那钱是她用孤寂的青春换来的。

　　到今天，她已经8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一双女儿了。

　　当高明提前退休抵达仁川机场准备用余生向妻子“还债”时，一位叫李焕然的中国小伙子正恐慌地奔跑在釜山通往汉城的路上，两天两夜中，他滴水未进。他可能是唯一一位从关押地跳楼“逃亡”的偷渡者。如今，他在一家餐馆谋生。

　　我们想让你结识的，还有生活充裕的李双福，因传销而经历波折的张峰，放弃合法的“产业研修生”身份情愿“非法”的项宇……他们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餐馆中的服务员，韩国家庭中的保姆以及钟点工，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勤勤恳恳，像种庄稼一样，期望不错的收成。

　　他们是在韩国的为数不少的中国劳工，他们共同的身份是非法滞留者。

　　他们可能原本无意非法，他们也许是目的明确的滞留，因为签证合法落地滞留已是一种现状，从“签证交易”到“伪造户籍”，再从“假结婚”到“克隆文件”，其中多个环节已经被证实存在交易。但请你暂时将关注的目光切换到他们的现状，他们是父亲、丈夫和儿子，她们是母亲、妻子和女儿，他们可能背负着一笔沉重的债务，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期待的明天。但他们可能失望，因为有工资拖欠，因为有产业灾害和交通事故的不幸光临。

　　“每天都有人被遣返，每天也都有人来到。”同样是非法劳工的李勇志在2003年3月28日的日记中写在结尾处。的确，非法滞留已是一些人的生活，而给他们提供希望的是：他们所滞留的韩国的中小制造业，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劳动力不足问题。

　　也许这是一条好消息，2003年7月31日，韩国国会通过了《外国工人雇佣法》，这意味着，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的身份将有可能转为合法。

　　在汉城的某个午后，我与一位韩国朋友坐在汉城的意大利乡村风格餐馆喝下午茶，那时采访已经结束，但我的错觉仍停留在“中国第一城”，停留在加里峰市场吃的那顿早餐，一碗豆浆，两根油条，清淡而实惠，在那里，人们总能想到在国内同样的清晨。

　　在2003年9月11日，这个与恐怖记忆相关的中秋节的夜晚，挂在汉城夜空的月亮，也挂在故乡的天空。（撰稿/李清川）（来源：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