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荣

　　我平常上班坐的车，只沿四环路走一小段，除了出入路口或碰上交通事故，很少遇到太过拥堵的时候；但是进三环办事，似乎总是堵车。“行路难”恐怕也是不少京城司机的共同体验。

　　有出国归来者说，北京道路的宽和好，是世界大都市中少有的。为什么北京的道路却很拥堵呢？原因很多，近来，报章的议论也连篇累牍，我不多说，我只想说说自己感受最深刻的一个现象。

　　一天十点左右，我回南郊的家，磨磨蹭蹭出了四环，满以为可以轻松了，不想在肖村桥南一个我不知其名的十字路口，被堵近一小时。我的车距路口仅十几米，可就是过不去，下车去前面看看，没有出事故，也不见交警。这种情况，据我的经验，往往是有车闯红灯，与之垂直正常行驶的车直行、左转，都过不去，胶着之际，指示灯又变，下一拨按正常信号行驶的车上来了，于是堵上加堵。此时如果有交警及时疏散，混乱会很快解决，否则连堵几十分钟，还是几个小时，都难说。

　　个别司机闯红灯造成麻烦，这只是一个人不守法，没修养，垂直行驶的司机只要稍有点儿耐心，别不管不顾紧往前拱，别的司机也少安毋躁，路口很快会恢复正常，可惜大家都太心急了。而更大的问题，又是如何酿成的呢？后面有人看到堵车，不是静静地排队等待，而是从右边慢行道超车，甚至从左边越过黄色实线逆行猛往前跑，有时呈两三列逆着抢行。我每看到此种情形，都默喊“糟糕”，继而痛心不已。我不明白，那些逆行往前跑的司机，就不知道那路是对面来车用的吗？即便是一会儿路口拥堵散开了，这样逆行，不还得与来车碰上而走不了吗？十字路口四面都有不少这样的“聪明”司机，于是四面来车便都头对头而堵成一堆麻了———除了长翅膀，你再聪明，也寸步难行！当然那些守规矩的“笨”司机，无奈也得老老实实呆着。

　　洪昭光医生讲过，有的人，他本来无需投入资金，或只须花几块钱注意调节一下生活方式，就会有一个健康体魄，可是他不，甚至不良习惯酿成大病了，才花成千上万的巨资去治疗。拿这个事比喻上面讲的堵车问题，有点儿不伦不类，但是道理相同；不同的是，病人损失的是自己的健康和钱，而逆行司机损害的是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的利益，甚至国家利益。你只须等待几分钟，也许就免除了大家几个小时的焦躁、傻等和工作损失，而换来的是城市交通的改善，乃至城市和国家的文明形象。

　　这样一个简单道理，有的人为什么浑然不懂，或者懂了也不去实行呢？就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存在问题，积习难改。我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思想和行为还停留在小农经济阶段。“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时期，我们加劲儿耕好自己的地就美滋滋了；乘公共汽车的时候，车站有人维持秩序，我们勉强排排队，车一进站，我们立即争先恐后扒门，自己挤上去就心安理得；有小轿车开了，我们积习未改，仍然想着只要自己跑到前面就行了。然而，这回别人跑不动，你也动不了了！这就是新的现实对于旧生活方式的严厉惩罚。

　　我们应该把讲规矩，比如最能体现规矩的“排队”，看成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而融化在我们的血液中———这还不应该光局限在行车文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