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辗转全国寻医求药为绝症爱女散金百万 (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9日09:49 黑龙江日报

　　本报首席记者姜雪松

讲起为女儿治病的艰辛和磨难，马成龙泪如雨下。

病床上的马亮。

患病前的马亮漂亮可爱。　　9年来，肇东居民马成龙为给身患绝症的女儿治病，携爱女辗转全国寻医求药，共花费上百万元，几近倾家荡产。但他仍坚挺着已然疲惫的双肩，不肯放弃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

　　10月12日，哈尔滨铁路分局医院血液透析病房。

　　交完1500多元的医疗费，马成龙兜里只剩下不到20元钱，他给女儿买了一份盒饭，自己则到饮水机旁满满地接了一缸热水。看着病床上的女儿一小口、一小口地艰难吞咽着饭菜，他有些心疼，转过身去，用衣袖悄悄地擦了一下眼角。

　　这是记者与马成龙初次见面看到的镜头，当这个52岁的男人向记者讲述起他近10年来携小女儿治病的艰辛和磨难时，泪水几次夺眶而出。

　　突来噩耗击碎美满家庭

　　马成龙原是肇东市农业银行职员，妻子刘逢梅也在一家银行工作，家境在当地还算富裕。他们有两个女儿，长女马维，小女儿马亮。马成龙对两个女儿疼爱有加，尤其是小女儿，漂亮活泼，从小就爱好唱歌跳舞，还一直是学校的运动员。一家人的日子本来过得和和美美，但在马亮15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马成龙一家幸福平静的生活。

　　1994年9月，就读于肇东市职业高中的马亮正在课堂上课时，同桌突然癫痫病发作，抽搐得口斜眼歪，表情非常痛苦可怕。女儿一时被惊吓，休克过去。大约十分钟后，马亮被老师和同学叫醒，但醒来后，她神情恍惚，痴痴呆呆。此后一直少言寡语，不爱和任何人讲话，完全失去昔日的天真烂漫。

　　两个多月后，正当马成龙夫妇对女儿的变化感到有些奇怪时，马亮开始低烧不退，浑身乏力，脱发，口腔溃烂，脸上出现对称式的红斑。

　　看到女儿突然发病，马成龙夫妇急忙带女儿去看医生，医生说马亮得的是“血风症”，吃几副中药能好。马亮按医生的办法用药，但并没有很快就好起来。1995年春节过后不久，马亮的病情突然加重，高烧不退，低烧不止，眼睑及全身水肿严重，口腔及舌头大面积溃烂，而且脸上的红斑溃烂出血，短短几天时间，女儿已变得面目全非，丑得可怕吓人。

　　女儿突然得了这样奇怪的病，全家人全被吓傻了，不知所措。连医生也难说出马亮究竟是患了什么病。一丝丝凉意袭上马成龙心头。

　　据马成龙讲，女儿马亮生来就非常漂亮，浓眉大眼，双眼皮，长而弯翘的睫毛，使一双大眼睛更加有神，口鼻匀称，脸色白净，两腮的小酒窝似笑非笑，特别讨人喜爱，全家人都喜欢得不得了。特别爷爷奶奶，更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只要看到她，老人的生活就充满了欢笑。

　　“不管怎样，我都要把女儿的病治好。”马成龙暗下决心。这时的马成龙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长达九年的艰辛寻医之旅。

　　爱女患上顽疾

　　1995年4月，马成龙和妻子带着病危的女儿来到哈尔滨，住进哈尔滨火车站前的一家医院，由于这种病极为少见，医生们只能根据书中的描述，怀疑马亮患了红斑狼疮。这病必须通过检查才能确诊治疗，在未确诊之前不能给任何药物。此时马亮的病情已很严重，体温高烧到41.5度，折腾得死去活来，痛苦的呻吟，让马成龙感到万箭穿心般的难受。

　　为了能让女儿体温降下来，马成龙去买了几瓶白酒，为女儿擦身降温，每30分钟就要擦一遍，到了第四天医院仍然未化验出任何结果，也无法用药。这时，女儿马亮已近奄奄一息，情急之下，马成龙决定马上去哈医大二院就诊。

　　哈医大二院的医生对马亮的病进行了仔细检查，立即给她服了药，服药30?种幼笥遥砹恋母呱胀讼拢踩蝗胨？吹脚牧成显倜挥型胀纯啵沓闪负跬橇思柑炖吹钠1埂?

　　两天后，各项检验报告结果出来了，检验结果正是马成龙最担心和最害怕见到的：女儿马亮被确诊为“系统性红斑狼疮”。听到这个结果，全家人都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系统性红斑狼疮是非常顽固的疾病，属当今世界上不治之症，极难治愈，且重复发作性高，一旦患上这种病，生存率几乎等于零。目前国际国内都在全力地研究攻克这种顽症，但迄今为止，医学界尚未探明病因何在。据医生分析，马亮得这种病可能有先天性因素，受惊吓只是发病的诱因。另外，她早年当运动员时进行的大运动量训练也使身体免疫系统的抵抗力降低，给了病魔可乘之机。

　　遍寻名医不辞艰辛

　　在哈医大二院风湿科医生和护士的精心治疗下，马亮真的创造了生命的奇迹，红斑狼疮病情被稳定控制，肾功能恢复良好，其它病症也都有较明显的改善，青春的灿烂笑容又重新回到女儿的脸上。

　　经过四个多月的治疗，马成龙妻子满心欢喜地带着满脸都是笑容的女儿回家了。虽然花了近十万元的医药费，全家人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灾难过去了。欢乐和喜悦似乎冲淡了往日的焦虑和忧愁，阳光也重新变得明媚了。

　　然而好景不长，欢乐只给了这个家庭几个月时间就悄然离去。1995年年底，马亮的红斑狼疮再度复发，每天的排尿量逐渐减少，全身浮肿，心肺功能都出现了障碍，低烧咳血，呼吸困难，她再次卧床不起。

　　1996年4月，马亮病情加重，马成龙带她先到北京去看病，得知这个病看不了，又回到医大二院。开始使用一种美国进口的药品治疗，一个疗程就要8000元，但马亮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后来家里没钱了，才停止治疗，回到家中。

　　为了能彻底治好女儿的病，马成龙开始四处求医，只要听说有治这种病的民间验方、祖传秘方之类，马上就赶去。他先后去沈阳、西安、浙江、北京、上海及省内的大庆、牡丹江等地，仅买回来的中草药就能装上几大麻袋。

　　1997年2月，听说浙江的一位名医在沈阳人民医院出诊，马成龙连夜乘上火车，第二天早上赶到沈阳，开了一麻袋中药，扛起来就往回奔。“一旦听说哪里有专家名医，我就连夜赶去。”马成龙说：“如果辛苦和汗水能换回女儿的健康，那就是值得的。每次回来看到女儿脸上的微笑我就心满意足了。”

　　马亮非常懂事，而且特别的孝顺。看到爸爸和妈妈整天辛苦地为她求医熬药忙前忙后，很是心疼，她说：“爸妈的养育之恩我还未报答，现在又让你们这样为我辛苦，你们不要为我看病了，省下钱好好过日子吧，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几年来，马成龙为给女儿治病，共支出医药费30多万元，他一直请假没有上班，不旦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还欠下了七八万元的外债。有人劝他，你已经尽了一个父亲的职责了，马亮得的是绝症，不用给她治了，白花钱，对此，马成龙不予理睬。1997年年末，他听说湖北省鄂州市有一家擅长治疗红斑狼疮的医院，这让他再度燃起希望之火，决定带女儿前去试一试。

　　大年初一，踏上南下列车

　　1998年大年初一，马成龙和女儿登上了南下湖北的火车。

　　车上旅客并不多，大多数是回家过节的，只有马成龙和女儿是离家求医的。凝视着车窗外面飞驰而过的景物，看着昏睡在身边的女儿病得这样重，一种凄凉的感觉袭向马成龙的心头———这次去南方还能不能再回来？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有泪水流进嘴里，咸咸的。

　　大年初三的晚上，马成龙背着还有一丝气息的女儿住进了这家医院。马亮的消化道开始大量出血，吐血、便血、肾功能急性衰竭、全身浮肿、呼吸极度困难，每日不仅要进行输氧输血、给药，还要配心电图监视器。

　　看到女儿浑身都是各种输液管和治疗器具，马成龙感到了死亡的恐惧，担心女儿这次真要凶多吉少。他悄悄地问女儿：“孩子，你怕不怕？”

　　“不怕！”马亮很坚强地回答：“别人的病能治好，我的病就能治好。”女儿的话语虽然不多，却让马成龙重新有了信心。相信女儿的顽强精神，一定会战胜病魔，一定会健康起来。

　　经过18天紧张的拼力抢救，奇迹再一次出现了。当医生告诉马成龙，你的女儿没有生命危险时。高兴喜悦使马成龙紧紧地抱住好心的医生长时间不愿放开。

　　女儿一天天地康复起来，令全家人欢欣鼓舞，马成龙夫妻俩商量，让女儿在这家医院多住几年，待彻底健康时再回黑龙江老家。为了解决以后给女儿看病治疗的费用，马成龙决定向单位申请提前退休，在医院全力照顾孩子。妻子和大女儿留在黑龙江，定期向家里寄钱。从此全家就这样天各一方。

　　马亮的体能恢复得很快，很快一切都自理了，但每年的医疗生活费用要10多万元，为减轻经济压力。马成龙凭借自己摄影的特长，在医院里找了一份工作，每月赚点钱来维持女儿的治疗。2000年，马成龙又在当地开了一家名叫荷兰铁板烧的小餐馆，把黑龙江的特色烧烤开到湖北，没想到生意出奇地好，每天顾客要排队就餐，只有12张桌子的小餐馆天天爆满。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挣了二十多万元。

　　小餐馆赚了钱，就用来给女儿马亮买药、治疗。红斑狼疮这种疾病非常复杂顽固，病情尽管得到了暂时的抑制，但由于本病的伤害和各种药物的损害，马亮的肾脏已完全丧失了功能，只能依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

　　好景不长，2002年3月，马亮再度病重，为能照顾女儿和支付高额的医药费，马成龙只好将小餐馆出兑。治疗费用渐渐地供不上了，无奈，2002年6月，马成龙带女儿回到了肇东。

　　父爱如山

　　九年的漫漫求医之路，令马成龙的两鬓已现斑白，现在他每周携女儿在肇东和哈尔滨市之间往返两次，为马亮进行血液透析。

　　“马亮的肾脏已经完全丧失了功能，从2002年3月起，她就开始依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每三天要做一次血液透析。”马成龙对记者说：“做一次透析还要同时辅以药物治疗，补充200400毫升的血浆。每次花费的钱少则800元，多则1500元。家里已经承担不下去了。”

　　为了给女儿治疗筹款，马成龙借遍了亲属，还卖掉了家中100多平方米的房子。“九年多来，我们全家人精诚团结，历经风风雨雨，耗尽了心血和精力，现在我和妻子已都年过半百，身心疲惫。”马成龙说：“十年来花尽了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了亲朋好友很多的债，想要做点生意又没钱做。如果女儿不能坚持血透，多说十日八日就会死亡，那么我们全家十年来为此付出的努力不就全都落空了吗？女儿她还那么年轻，她渴望生活，她热爱生活，她还有那么多的愿望与追求！”

　　马成龙说，有时候他会感到绝望。悲痛突然涌来时，他就找一条湿毛巾捂在脸上，用牙紧紧咬住毛巾，怕自己哭出声来被女儿听到。

　　如今躺在病床上的马亮已经24岁，她同病魔整整抗争了九年。当年飘逸的长发已经剪掉，面庞因长年使用激素类药物而显得浮肿。“我不怕死，我已经死过多次了。”马亮平静地对记者说：“我最怕看到的是父母的伤心。他们对我越好，我越难过。我虽为自己的疾病痛苦过，但更为有这样爱我的亲人而高兴。”

　　马亮说：“如果有一天我的病好了，一定要为家庭、为他人做一些事。有时我甚至幻想办一家敬老院、托老所，专门收养那些家庭困难、无家可归的老人，他们可能就是我父母那样的年纪，也算是我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报答。”

　　据医生讲，像马亮这种病能坚持存活九年，已经创造了医学上的奇迹，奇迹的背后是伟大深厚的父爱。

　　“给女儿看病这九年，我花掉了上百万元钱，但我并不后悔。”马成龙说：“人常说，父爱如山。我却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连女儿的病都治不好，我不甘心呀。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让女儿活下去，让她的每一天都感受到生命的快乐和亲情的温暖。”

　　（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