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异体质”不禁踩 嬉闹闹出人命案莽少年两脚踩毙同伴命

　　两少年在玩耍嬉闹时，一人跌倒后被另一人踩了两脚，没想到这名倒地少年竟被“踩”死了。由于“肇事者”尚未成年，警方裁定少年不承担刑事责任。原本已达成“和解”协议的一方当事人这时也突生变故，肇事少年家属以少年之死是其“特异体质”所致，拒绝承担任何责任。死亡少年家属于是一纸诉状将该少年及其监护人告上了法庭。今年10月6日，本案做出了终审判决……噩耗生命消逝

　　2002年8月30日上午10时许，正在家中休息的鞍山市某区居民赵先伟和张蕊夫妇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来人是楼下邻居家的孩子张东。张东告诉他们，赵辉出事了。夫妇俩来到楼下，见儿子趴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赵父忙过去将儿子翻过身来，只见赵辉脸色铁青，手脚冰凉，小便也撒在了裤子里，已经停止了呼吸。赵父一见大事不好，忙问是谁打的，听说是田壮与儿子打仗造成儿子的死亡，赵父忙找到田壮的母亲李兰，抱着一线希望，他们一起搭车将孩子送进了鞍山三院。然而，已经无济于事了。赵辉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原本活蹦乱跳的儿子突然间死了，赵氏夫妇强忍悲痛当即报了警。经警方调查，案情很快明晰起来———目击缘起嬉闹

　　据当时现场的目击者———14岁的证人张东说：那天上午9时许，他在自家楼下看到赵辉和邻居家的两个小伙伴田壮和薛力，便提议玩扑克。几个人于是就在407栋楼下的小卖店门口玩了起来。

　　现场的另一名目击人———18岁的薛力向警方详细讲述了当时的情形———

　　“当时田壮和赵辉一伙，打扑克过程中赵辉和田壮输了，该他俩转圈。田壮转圈时用脚故意踩了赵辉脚一下，赵辉起身就追，当时我也没在意，正低头洗牌呢，等我抬起头时，看到赵辉和田壮已抱着打在了一起。我过去把他俩拉开，站在他们中间，我见田壮抬脚要踢赵辉，就转身面向田壮，这时我听身后有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见赵辉倒在了地上并呻吟着。田壮过去踩了赵辉后背两脚。我上去把田壮推开，正要扶赵辉时，听旁边不知谁喊了一声：‘先别动他！’我就没动，过了一会儿，张东喊来赵辉的父亲，赵父来后把赵辉送进了医院……”

　　赵辉父亲说，事发时他在现场见到了田壮，但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就忙着救孩子，当时田壮对赵父说，他们打仗是因为赵辉踩着他脚了。事后，面对警方的询问，田壮如实讲述了当时的情景———

　　“上午9点40分左右，我们几人在一起玩扑克‘放羊’，当时我和赵辉一伙，玩了大约10分钟，我们输了，该我俩转圈，我和赵辉闹着玩，故意踩了他一脚，他就打了我一下，我又踩了他一下，他就追我，我们就打在了一起。这时薛力过来在中间把我们拉开。薛力伸直双臂推我们，我和赵辉的距离有一米远，我抬脚去踢赵辉，结果没踢到。赵辉这时向我走过来，我看情况他要打我，没想到他却倒在地上了，我就上去照他的后背和后脖子处各踩了一脚。”

　　说法达成意向

　　赵辉和田壮都是鞍山市某中学学生，就在事发前一天，赵辉刚过完15周岁生日，还有一天就要开学了。

　　据赵父讲，赵辉与田壮平时关系较好，常在一起玩。事发后，田壮母亲从本不富裕的家中及时拿出6000元钱用于抢救之用。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双方父母还初步达成了和解意向，田母同意拿出一部分钱用于补偿，以了结此事。然而，在警方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和说法前，协议始终没有履行。

　　为解开赵辉的死亡之谜，事发当天，公安机关对其尸体进行了解剖检验。经辽宁省公安厅刑事技术检验，3个月后，警方作出的结论为“死者赵辉系生前存在胸腺淋巴体质，由于情绪激动、争吵、惊吓或轻微外力作用等而导致急死”的刑事科学技术鉴定。该鉴定于2002年12月16日送达给赵辉家人，赵辉的父母对这一鉴定结果难以接受。赵父说，儿子生前没有病史，身体状况良好。与其常在一起的张东等人也都反映，赵辉平时和常人没什么两样。此时，警方调查也有了结果。因田壮案发时不满14周岁，公安机关于2002年12月13日作出了不予立案的通知书，并于12月20日送达给了赵辉的父母和田壮的监护人。

　　12月26日下午，赵氏夫妇接到火化厂通知：如不尽早火化，从12月27日零点起，赵辉的停尸费将按每小时10元收取。赵辉的母亲张蕊去找到田母李兰，没想到，田家人这时候态度骤变，以“没钱”为由不予理睬。愤怒的张蕊于是一纸诉状将田壮及其监护人李兰告上了法庭，并向法院递交了申请先予执行的申请书，申请书中称：“由于申请人之子的尸体还在殡仪馆存放，而申请人生活困难，无力支付存尸费、丧葬费，故申请部分先予执行存尸费、丧葬费。”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事情走到这一步，是赵辉的父母所不情愿的。据张蕊的代理人辽宁弘扬律师事务所的金丽菊律师介绍，赵辉的死令其母张蕊痛不欲生，而另一方当事人家属的态度更加剧了张蕊的痛苦。据田壮一方的代理人，鞍山东方律师事务所的梁文律师介绍，在其代理此案期间，数次开庭时被告田壮都没有到场，出庭的都是其母亲李兰。

　　记者之所以关注此案，除了此案的离奇之外，记者还想了解这起事件究竟会给少年田壮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记者多次拨打田壮家的电话，都没有接通。记者又试图与他所在的学校联系，学校教务处的一位老师告诉记者，现在学校已没有了这个学生。在记者与双方代理人谈论此事的时候，他们都承认，大人们都把目光聚焦到了这件案子上，一直在辩论谁该对死者负责。都忽视了另一名主要的当事人———少年田壮的心理，忽略了这件事会对田壮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影响。

　　诉讼追讨罪责

　　2003年初，立山人民法院先后两次开庭审理了此案。原被告双方及其代理人在法庭上唇枪舌剑，就赵辉之死，被告该不该负责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原告诉请法院依法判决被告给付停尸费、丧葬费、死亡赔偿金等共计79061元的赔偿。原告代理人指出：本案被告无视他人生命，在原告之子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乘人之危踩踏他人，致其死亡。这位代理人指出，赵辉倒地后是可以站起来的，但在他身体刚离地时，田壮却趁赵辉没有还手之力时，踩了他致命的两脚。辩论你来我往

　　被告辩称：原告之子赵辉的死亡与被告没有直接因果关系。原告与被告在追打过程中，自己倒地摔伤，其摔地情节并不严重，严重的是原告之子本身就有其他疾病。被告代理人指出，原告儿子的特异体质他人并不知道，就连原告也不知晓。被告代理人认为，原告之子死亡，特异体质是根本原因，结合鉴定结论，可见被告事后踩的两脚，并不影响赵辉因内因疾病而导致的必然死亡。这位代理人还指出，根据教育部颁发的《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第9条第7项的规定可以看出，学生有特异体质未告知学校，出现伤害后果的，学校不承担赔偿责任。本案与此规定相吻合。原告儿子赵辉的死亡属突发事件，对赵辉特异体质死亡的后果被告无责任，因此无赔偿义务。

　　法院审理认为：本案原告之子赵辉的死亡，是在赵辉生前存在的胸腺淋巴体质的基础上，由于情绪激动、争吵、惊吓或轻微外力作用等而导致急死。本案被告田壮在输牌后转圈时故意踩了死者赵辉两脚，致赵辉追被告，双方发生扭打，互用脚踢对方，特别是死者赵辉倒地后，被告田壮用脚踩死者赵辉后背两脚，形成对赵辉的外力作用，加重了赵辉死亡后果的发生。因此赵辉的死亡与被告田壮的行为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被告应承担赔偿责任。鉴于被告系限制行为能力人，应由其法定代理人承担赔偿责任。判决尘埃落定

　　法院据此判决：被告田壮的法定代理人李兰赔偿原告之子赵辉死亡发生的丧葬费、交通费、死亡补助金等损失合计54905元。被告法定代理人李兰已支付的抢救费及第一次尸检费6000元由被告法定代理人李兰承担。驳回原、被告其它诉讼请求。

　　宣判后，被告不服，向上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请求依法改判。张蕊答辩表示服判。此案经鞍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于今年10月6日作出了终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注：文中人物系化名）本报记者　潘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