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无差别义务教育-4：民工子弟校长的八年之痒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3日00:10 燕赵都市报

　　41岁的杨万霖是河南省信阳市商城县人，现任郑州市条件最好的民工子弟学校———“春笋学校”校长。从1996年至今近8年时间，杨万霖在郑州先后创办了三所民工子弟学校：1996年，创办第一所民工子弟学校———大铺民工子弟学校；2001年初，创办第二所民工子弟学校———春笋学校；2003年初，创办第三所民工子弟学校———春笋学校分校。

　　8年来，杨万霖创办的三所民工子弟学校，为数千名上不起学的民工子女提供了受教育

的机会，但是，这三所民工子弟学校却一直得不到合法身份。

　　三所学校

　　杨万霖原来是一名农村中学教师，1995年暑假期间到郑州打工。打工期间，他看到住在城市郊区的进城民工子女们，到了入学年龄却因为教不起学费而不上学，整天跟着大人到处乱跑。出于同情心和作为一名教师特有的职业敏感，杨万霖决定在民工聚集的郊区，办一个专门教授民工子女的学习班。杨万霖的目的很明确：让上不起学的民工子女有学上。

　　1995年秋季开学之后，杨万霖没有回农村老家。在郑州市文化路白庙村的一间民宅里，一所专收民工子女的学习班开课了。最初，学习班只有12个孩子，每人半年收费180元，数学、语文、思想品德等课程全由杨万霖一个人教。随着学习班逐渐被附近民工认可，学习班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到1995年年底的时候，学习班的学生已经达到了90多人。

　　1996年春节过后，和杨万霖一样同为中学教师的妻子也来到郑州，他们决定扩大“办学规模”，办一所民工子弟学校，为更多的民工子女提供上学机会。校址选定大铺加油站的一所附属建筑物，共有12间房，学校的名字就叫“大铺民工子弟学校”。为了宣传自己的民工子弟学校，杨万霖印了一些传单到进城民工聚集的地方散发。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传单散发完之后不到一个月，前来报名上学的民工子女就骤然增加到300多人，为此，杨万霖又聘请了5位老师。1999年年底，大铺民工子弟学校的学生已经达到了12个班800多人，聘请的老师也达到了20人。

　　2000年，前来报名的民工子女还在日益增多，杨万霖决定迁校址将学校规模扩大。这次大铺民工学校迁到了附近一个废弃的工厂，共有近50间房子，面积近2000平方米。学校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义务教育阶段所有的课程均开全了。2000年年底，学生已经达到1100多人，聘用教师达36名。

　　2001年，杨万霖又另选校址，创办了第二所民工子弟学校———春笋学校。和大铺民工子弟学校不同的是，春笋学校的办学条件要好得多，教室不再是简易的平房换成了楼房，招聘老师的条件必须是中专以上学历的师范院校毕业生。由于之前大铺民工子弟学校名声在外，春笋学校一起步学生就多达近800人。到2001年年底的时候，春笋学校已经被当地媒体称为“郑州市条件最好的民工子弟学校”了。

　　2003年初，杨万霖又创办了第三所民工子弟学校———春笋学校分校。

　　从1996年到2003年近8年的时间里，杨万霖用他创办的三所民工子弟学校，为数千名上不起学的民工子女提供了受教育的机会。

　　两次申请

　　杨万霖为了给自己创办的民工子弟学校争取合法身份，曾经向教育主管部门递交了两次申请，但两次均遭拒绝。

　　2000年年底，也就是大铺民工子弟学校的学生超过1000人时，杨万霖第一次向教育主管部门递交了要求取得合法身份的申请。但是申请递上去没多久就被教育主管部门拒绝了，理由是办学条件太简陋，师资水平也不够。

　　第一次递交申请被拒绝之后，杨万霖并没有灰心，2001年年底，春笋学校已经是“郑州市条件最好的民工子弟学校”了，杨万霖再次向教育主管部门递交了要求取得合法身份的申请，但是依然遭到了教育主管部门的拒绝，理由仍是办学条件简陋和师资水平不够。

　　虽然两次申请均被拒绝，杨万霖还是没有失去信心，早些时候杨万霖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表示，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第三次递交申请。

　　杨万霖说，学校没有合法身份，随时都有可能被取缔，在这里上学的孩子们，也随时都有可能没有学上；学校没有合法身份，学生就永远没有学籍，无法评优、评先，也无法申请加入少先队和共青团，这对民工子女不公平。学校没有合法身份，教课的老师就永远没有名分，无法取得教师资格，无法评定职称；学校没有合法身份，学校就无权参加教育部门组织的教改、教研活动，就无法接受最先进的教学方?剑萄е柿渴票鼗崾苡跋臁?

　　遭遇取缔

　　2003年6月19日，在郑州市金水区政府“致流动人口子女家长的一封公开信”张贴的同时，取缔条件简陋的民工子弟学校的通告也张贴了出来。金水区的9所民工子弟学校全都接到了被取缔的通知，其中就包括杨万霖创办的两所民工子弟学校———大铺民工子弟学校和春笋学校。

　　今年秋季开学的时候，金水区包括大铺民工子弟学校在内的8所民工子弟学校全被正式取缔了，而春笋学校却因为附近公办学校接收能力有限，幸运地被暂时保留下来。大铺民工子弟学校被取缔之后，1000多名学生被安排到了附近公办学校的民工子弟附属班。对此，杨万霖表示能够理解：“如果真能把好事办好，让民工的孩子们都有学上，即使是把我的三所学校全关了也无所谓。只要民工的孩子能和城里的孩子一样在同一片蓝天下快乐地成长，我的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有望“正名”

　　春笋学校被暂时保留已经让杨万霖很高兴了，但随后的一条消息让杨万霖更加高兴：国庆前夕，国务院转发了教育部等部委《做好进城务工就业农民子女义务教育工作的规定》，规定要求加强对民工子弟学校的扶持和管理、民工子弟学校的设立条件可酌情放宽。“十一”长假过后，春笋学校就接到了教育主管部门的限期整改通知。通知说，假如年底整改合格，春笋学校将被纳入公办学校行列归教育局统一管理，否则将被彻底取缔。这就意味着，如果年底整改合格，“春笋学校”将成为郑州市第一所取得合法身份的民工子弟学校。

　　最后努力

　　10月17日上午，记者在《大河报》同行的帮助下来到春笋学校，只见校园里摆放了许多水泥和瓷砖。杨万霖说，这些水泥和瓷砖是用来修整地面和墙围的。教育局10月底将进行第一次整改验收，内容是学校硬件设施要齐全、校容校貌要干净整洁。为了能通过教育局的第一次验收，春笋学校之前已经把所有的简易黑板换成了金属黑板，原来的木头窗户也换成了铝合金窗户，每一间教室里的照明电灯也比原来增加了一倍，同时每间教室里还增加了一台电扇。

　　杨万霖说，教育局的整改验收主要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主要检查学校的硬件设施整改情况，这方面等地面和围墙修整完毕之后基本上就能够达标了；第二阶段主要是检查学校的软件设施整改情况，包括春笋学校必须在年底之前拥有一所图书馆和一座实验室，这一点对于杨万霖来说有点儿困难，因为春笋学校的占地面积不大，要想在现有的空间里建一所图书馆和一座实验室非常困难，不过杨万霖已经想到了办法，他决定将现有的二层教学楼加高一层，这样既可以有地方建图书馆和实验室，还可以进一步扩大学校的规模。

　　杨万霖很乐观地认为，所有的工程年底之前肯定能够完成，届时学校肯定能够通过教育局的验收。

　　在文章结束的时候，我们也祝福杨万霖和他的春笋学校能够获得合法身份。不为别的，单是一个用8年时间创办三所民工子弟学校、为数千名民工子女提供受教育机会的人，就值得我们祝福和尊重。

　　本报记者：赵永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