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国祥　本报记者　卜金宝

　　2001年7月1日，纪念中国共产党80周年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大会主席台上有一位白髯飘胸的老人，他就是三湾乡第一任党支部书记、党的十六大特邀代表、红军老战士李立。我军进行著名的“三湾改编”时，李立是三湾乡的党支部书记，毛泽东就是在他家门前的那棵大树下对部队作动员。毛泽东到了三湾后，是通过他和袁文才取得了联系，为上井冈山作了必要准备。在这期间，李立按毛泽东的指示，积极派出党员与井冈山的党组织取得联系，为后来工农革命军顺利进军井冈山，建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作出了特殊的贡献。10月15日上午，记者拜访了这位1926年参加革命、1927年入党的老前辈。毛委员率领秋收起义队伍来到三湾时，出身贫寒的李立正在他家对面的“协盛和”杂货店当帮工。谈起1927年的“三湾改编”，李老的思绪一下子飞回到那难忘的艰苦岁月：

　　“那个年代，兵荒马乱，我们家乡常有土匪出没，老百姓都很害怕，因此一听说有军队要来，就躲到山上去了。1927年9月20日，毛泽东同志率领的秋收起义部队向罗霄山脉转移，9月29日这天到达三湾。我记得这支队伍大约是在下午两点多钟来的。部队一到，老乡们都到山里躲避，‘协盛和’店的老板也匆匆地跑了，走之前，还告诉我要看好店铺，不能丢了东西。当时，我的心也是怦怦地直往外跳。”李老回忆道：“这支队伍进村后，先挨家挨户地为老百姓挑水、扫院子。听说村里的老百姓是被吓跑的，部队的士兵们便向村前村后的山上喊话，动员躲在山上的群众回家。躲在山上的群众听到这些话，看到这支队伍确实与过去所见的队伍不同，发现他们既不抢东西也不毁坏老百姓的物品，便陆陆续续地下山回家了。”

　　“听说毛委员是通过您才和袁文才取得联系的？”记者问道。

　　李老回答说：“是这么回事。毛泽东来到三湾时，部队的干部和士兵都称他‘毛委员’，并把他安置在‘协盛和’杂货店里住下。毛委员得知我是三湾乡的党支部书记，当天就找我询问三湾乡党组织的情况以及井冈山的情况，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交给我说：小李子，你想个办法把这封信送到茅坪‘山大王’袁文才的手中，并嘱咐我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送到。因我对去茅坪的路不熟悉，为保证这封信能够万无一失地送到，我找到熟悉这一带山路的叔叔李德胜，恳求他无论如何要替我把这封信送到袁文才的手里。当时已经深夜了，我叔叔点了支火把，连夜把信送到了茅坪。那时，袁文才受官府和各路土匪的欺压，日子很不好过，他接到这封信之后，异常高兴，对我叔叔说道：‘毛委员的部队来了，我们有救了。’当即派龙超清、陈幕平等代表前往三湾欢迎毛委员。毛委员在他的住所‘协盛和’店铺认真听取了龙超清、陈幕平两人对井冈山的情况介绍后，马上召开了前敌委员会扩大会议，会上，毛委员向大家通报了与袁文才取得联系及井冈山的情况后，作出率领部队上井冈山的决定。同时，决定对部队进行整顿。”

　　“‘三湾改编’是怎样开始的？”

　　“这个事是在当天晚上的前敌委员会扩大会议上定的。毛委员根据当时部队存在的问题决定对部队进行整编，将原来的部队缩编为一个团，称之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决定在部队中建立党的各级组织，班、排设有党小组、党支部建在连上，营、团建立党委，全军由党的前敌委员会统一领导，部队的一切重大问题必须经党组织集体讨论决定。同时提出在部队中实行新的带兵方法，即在政治上实行官兵平等的民主制度。这个会议开了一个通宵。”

　　“毛主席在三湾对部队讲话时，你在现场吗？”

　　“我亲耳聆听了毛委员在三湾的讲话，终生难忘。10月3日清晨，起义部队在三湾的枫树坪集合待发，为了振奋队伍的士气，毛委员身穿安源矿工的服装，背着斗笠，脚穿布鞋，大步走到队伍前面讲话。他说：‘同志们，敌人只是在我们后面放冷枪，这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敌人有两只脚，我们也有两只脚。贺龙同志两把菜刀起家，现在当了军长，我们有两营人，还怕干不起来吗？没有挫折失败，就不会有成功。愿意继续干的跟我上井冈山，不愿意干的，发给路费回家，将来愿意回来的，我们还欢迎。’毛委员的一席话振奋了广大官兵的士气，大家精神也为之一振，对今后的前途命运，对革命的成功又充满了信心。而毛委员此时讲话的地点正是我家门前的那棵大樟树下，所以我听得十分仔细，记得非常清楚。毛委员讲完话后，起义部队便踏上了向井冈山进军的路。”说到这里，李老心情依然十分激动……“这么说来，你算是毛泽东在三湾活动的见证人了？”“毛委员在三湾只有五天，每天都特别忙碌。白天，他给部队讲话，与士兵谈心，还到村子里搞调查研究；晚上，要召集村里的干部、党员开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在我住的那间小屋里看书、写文章。在三湾的这段日子，毛委员干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亲自改编了秋收起义部队，确立了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制度，为从政治上、组织上创建新型的人民军队奠定了基础。另一件则是向井冈山进军，实施战略转移，将中国革命的重点由城市转向农村，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

　　这次在三湾见到毛委员，亲耳聆听毛委员的教诲，对李立的一生发生了重要影响。工农革命军离开三湾时，毛泽东为发展地方武装，特意给三湾党组织留下3支步枪和30发子弹。李立靠这3支步枪和30发子弹，组建了乡游击队，配合红军打击敌人。此后，他先后被调任为中共宁冈县、酃县县委常委兼少共县委书记、永新县委常委兼少共县委书记。期间，在苏区的工作中，他动员了一千余名青少年，组织了“永新少共国际团”补充主力红军，壮大了红军队伍。1934年，他奉上级指示率领250名地方干部加入红六军团，任军团民运部长，随军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解放军报2003年10月23日第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