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病而不治，还是被人害死？揭开章亚若猝死之谜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4日07:15 江南都市报

　　61年前，29岁的章亚若在广西桂林某家医院猝然逝去。

　　然而，章亚若到底是怎样死的？现在似乎很难说得清楚，因为当年知情之人，或已作古，或是踪迹杳然。难道此事就这样寂然沉沙，成为永远之谜吗？

　　近日，就“章亚若猝死之谜”，记者采访了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民革江西省委祖国统

一促进委员会委员、曾经是蒋经国的学生和得力部属的87岁高龄的徐浩然先生。

　　徐老的讲述是慎重的，他为我们揭开了历史隐秘的一角。

　　章家有女初长成

　　章亚若出生于1913年，排行第三。其父章贡涛当过校长，遂川县县长，去萍乡当赣西税务司长，后来回南昌市右营街大宅院，开始挂牌做职业律师。章亚若在父亲悉心启蒙、培育下自小就聪明好学，打下了较好的学业功底，后轻松愉快地在“贵族学校”———南昌葆灵女中读完了三年初中，在该校她被誉为“校花”。随后，由父母作主，她嫁给了由二姑妈章金秀牵线的、从小在一起读诗词玩耍的远房大表哥唐英刚，婚后，章亚若生了两个儿子。很不幸唐英刚英年早逝。

　　日军进攻南昌，章亚若一家逃难到赣州。为解决家中生活的困窘，章亚若开始寻找工作。赣州专署机关招聘职员，章亚若参加应聘考试，她取得了专署图书室的工作。章把图书室整理得面貌一新，为干部们增添了充实而又高雅的内容，紧密配合了蒋经国专员建设新赣南的要求，深得蒋经国的赞赏。

　　在救护被日机轰炸造成平民伤残的工作中，章亚若不怕脏、不怕累，和男干部们一样，抬担架，背重伤难民，来往于救护站，令同事们刮目相看，在专署干部大会上受到蒋经国的表彰。

　　不久，蒋经国量才使用，把章亚若调至专署下属的抗战动员委员会任文书，实际做抗战动员工作。无论是上街宣传，还是写文章和“三禁”（蒋经国提倡禁止买卖鸦片烟土、禁赌、禁娼）演讲，章亚若都积极参加，十分活跃。

　　蒋经国办了“青干班”，兼该班主任。经晨练和口头考核，蒋经国批准了章亚若的要求，破格同意她为“青干班”学员。不久，她又受到一些同学的拥戴，成了这些同学的小头领，称她“章大哥”（因章的年纪大一些，且豪爽）。

　　章的温柔吸引了蒋经国

　　章亚若不仅才貌出众，她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令男人着迷的温柔。翩翩公子蒋经国被章亚若深深地吸引了。1938年，蒋经国在南昌的时候，有许多大专毕业的年轻漂亮的女子追求他，她们或给他寄照片寄信或约他面谈，可她们都远远不及章亚若。

　　有一个星期天，“青干班”的师生员工都进赣州城玩耍、会亲友去了，只留下蒋经国在备课。到中午，在他一边吃饼干、一边写作时，却意外地看到章亚若端着酒菜进来了。他心里一热，顿觉书房都暖融融的。深秋的天气有些冷了，章亚若揭开两碗保温的盖碗，便觉一阵浓香扑鼻而来。“好菜！葱花炒鸡蛋，红烧狗肉！”都是蒋经国喜欢吃的，招得他满口生津，食欲涌动。“你怎么没回家去休假？”章亚若回答了几句便要他赶快趁热吃，又为他开瓶倒酒。他也就不客气喝起酒来，还要章亚若和他一起吃。章说已吃过了，要他快吃，狗肉冷了就会变味。于是蒋经国边吃边和章亚若说着一些“闲话”，不知不觉中，他开门见山向她表露了自己的爱意。他满以为章亚若会接受，却引起她的哀痛，遭到了她的婉拒。

　　章亚若之所以婉拒蒋经国的示爱，是有她的考虑：至今她怀念亡夫；如果她要嫁，就要嫁个无妻无儿女的好男人；她知道有不少年轻的女大学生追求蒋，她不愿卷入；她怕官场大员对爱情不忠，尤其怕宫闱内种种倾轧和险恶；她母亲也不同意她和蒋恋爱等。

　　蒋经国了解到章亚若过去婚姻的不幸和有两个失去父亲的儿子，更燃旺了对她的爱情之火。蒋经国紧追章亚若，曾遭到章母和亲戚吴骥的强烈反对（蒋经国兼任保安司令，吴任副司令）。但“真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蒋经国和章亚若秘密同居了。

　　章亚若在桂林的日子

　　蒋经国和章亚若暗度密情，至1941年夏天游泳时，发现亚若怀孕在身，蒋万分欣喜，抱着她乱转乱叫。停下后章要他去重庆，向蒋介石报喜，并恳请同意完婚，正式结为夫妻。蒋经国点头打包票一定能办成。谁知蒋由父亲身边回来，却告之其父之意暂不宜办婚事，怕攻击他的人借此大做文章，不利前程发展；要她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待产，先把孩子生下来看情况再定。蒋还带来了其母生前最珍爱的鸳鸯丝绸被面一床，送给章作信物。蒋说，地方已找好了，桂林。那里的省立医院妇产科有位从外国留学回来的主任医师李大夫，医术医德均超群，医疗设备也比邻?『茫欢闳栈障卜奖悖焕敫又菀苍叮奕巳鲜端资孛孛堋Ｓ绕浜玫氖怯形缓糜亚癫荚诠阄髑裾碧ぃ腥煤谜樟纤＝剂岛昧耍坏日卵侨羧ァ?

　　章亚若到桂林后，邱厅长帮着在丽狮路租到一个满意的独门独院的住所。房东是广西区建设厅技正陈星吾，他夫妻俩未生儿女，住房有余，故邱厅长一说，就同意了。

　　几天以后，章亚若由女友桂昌德陪同上街买东西，两人发现有人跟踪，章亚若感到惊恐。她惊恐是有缘故的，早在赣州“青干班”，蒋经国就曾拿一份军统成员的小密报给她看，该密报告她“同异党分子交往频繁，请严加监防”云云。当时她气得大骂特工卑鄙，无中生有。蒋经国则将密报撕碎，掷于地，用脚踩踏。

　　赣州的特工系统很多，全国性的有中统、军统、三青团和宪兵谍报队；江西省的有党部调统室、省保安司令部调查室、侦缉队以及省警的特工。而这些情报人员又遍布在各个机关单位、学校团体。军统特派员朱苴民之妻叶万香，就是常在章亚若身旁的“青干班”同学、三青团干事。所以，章亚若接近蒋经国及其去桂林，岂有不被他们注意的？

　　随后，章亚若去医院做检查，李大夫说，是双胞男胎，胎位正常，章亚若既高兴又担心。女友们向她道喜，又开导她放心，以免影响胎儿生长，遂约她打麻将。通过房东陈太太，章亚若结识了几位文化素养好的女友。

　　这晚打牌打得好，使章亚若放松了许多，还赢了钱，就请各位女友吃了夜宵。不料“乐极生悲”，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房里失窃。经查，除丢了200元钱外，还被盗去了那床鸳鸯被面。

　　经联系，邱厅长来了，是带着一位警官和礼品来的。警官是来了解案情，礼品是贺喜的。

　　邱厅长一听章亚若、桂昌德说了被跟踪和失窃的情况便满口表示，此类事往后决不会再有，失窃的钱物三五天内一定破案，他请章安心住下，他会派一个岗哨日夜守护。邱还决定派便衣暗中警卫。

　　果然三天后，案子破了，钱物不少送回。蒋经国带着营养补品来看望章亚若，并共度1942年的阳历年。

　　这次相会，像正式夫妻一般，令章亚若好欣慰。蒋经国按浙江风俗，给章亚若带来了孕妇必吃的人参、桂圆。说孕妇吃了身体好，胎儿生下会很聪明，将来大有出息。

　　1942年春，章亚若产下双胞胎。章母周锦华接亚若的电报，赶紧要四女儿亚梅停学，急赴桂林帮助照料亚若和两个小宝宝。

　　蒋经国闻讯大喜，赶往桂林探望。他到桂林这天，正值章亚若母子三人由桂昌德、亚梅陪同出院，化了装的他就在家门口迎接。

　　此后，蒋经国又想办法找借口来了几次桂林看望亚若和儿子，经常带来美国产的奶粉给亚若母子吃，逗儿子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孪生子快半岁时，章亚若催蒋经国为儿子取学名，正名分的事。蒋说，按风俗得请他父亲取。哪知道蒋经国从父亲那里带来的，仅有孝字辈的名，孝严、孝慈，却无蒋家的姓，定下的是从母姓章。这使章亚若十分难过，万分委屈。

　　蒋经国亦极内疚，让亚若和儿子受些委屈，太对不起他们了。因此，他心情很沉重，难过，不安。他想，老母已经仙逝，没有牵挂了，不如带亚若母子和元配方良母子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谁也管不了他与章亚若的地方去。他把这些想法对亚若说了。章亚若听了很受感动，但却提醒他，说逃离不可为。“一则你母被日机轰炸遇难，国仇家恨未报，如离去，怎么对得起你老娘在天之灵呢？二则你留苏十几年，学的是为国为民的从政之道，你来赣南抱负还未完成，如果走了就是你从政失败，让赣南百姓失望，这样的话，我会比孪生儿没有蒋家名分还伤心，还难过，还难以承受！”但她知道，上下恶势力要赶走经国离开赣南去重庆任“高职”，她内心多么想携子随蒋出国呀。

　　“血中毒”章亚若香消玉殒

　　1942年8月的一天下午，章亚若应邱厅长之邀赴宴。那天章亚若很晚才回来，亚梅闻声出来，见三姐痛苦难看的样子，就大吃一惊赶忙搀扶。章亚若满脸苍白，东摇西晃，像个喝酒不上脸的醉者，嘴边还留有残余饭菜混合着胃液，看来，刚才呕吐过。亚若指着要上厕所，亚梅扶着。临时从贵州来这里调养肺病的大姐章懋兰也从房里出来，帮着亚梅扶亚若进房。她问亚若喝了多少酒，亚若摇头。亚梅在三姐嘴边嗅嗅，没很大的酒味。两人便以为是肠胃炎之类的病，找出一些家常备用药给亚若服了。这一夜，亚若在痛苦中度过。到第二天清早，章亚若又上吐下泻，而后又痛苦得双手抽筋，紧抓住床单。不久，桂昌德来了，在房东陈太太的帮助下，把亚若送进了省立医院。亚梅要照顾两个小宝宝，懋兰肺病缠身，自顾不暇。

　　章亚若进医院的那天，是1942年8月15日星期六。

　　桂昌德的胞兄桂昌宗，他受蒋经国之托，借故在桂林开设赣南书店分店，自任经理，常来往于赣州、桂林之间，有时代蒋送钱给章亚若。亚若和他关系亦好，把左手无名指断了一节的事都告诉过他。他也是最早知道章亚若亲口说怀上了蒋经国骨肉的人。8月15日上午，他一接到妹妹的电话，通知他章亚若进了省立医院急诊室，便赶去探望了。他到医院，见章亚若已无恙如常，便和她闲谈起来。桂昌宗原在日本留学，“七七事变”以后，中止学业，回国参加抗战。他见蒋经国专员推行新政，很是赞赏，便弃教从政，自荐来专署工作。是蒋经国亲自接待他安排他任职。时间一久，他也成了蒋的亲信。他对蒋遭受的种种打击，亦很同情，对上面如此作为，亦很不满，但不轻易外露，特务多呀。

　　正当他和章亚若交谈之际，进来王医生和推药车的女护士。王医生拿着装好针剂的注射器，要给章亚若打针。先打章亚若右臂静脉血管，扎了几次都未扎进，又绕过床转到左边，扎章亚若另一只手臂，这回扎成了，但没过几分钟，医生、护士走后，章亚若便惊恐地尖声大喊：“哎呀！不好了！”转而对桂昌宗说，我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不久章就昏迷过去了。

　　桂昌宗对着他喊，没回应，就自知不好，吓得全身颤抖，急忙跑去叫医生。

　　医护人员闻声赶来，各司其职，为章亚若检查、输氧、试体温、急救、监察心电图。桂昌宗呆立一旁，已知章亚若是被人害了，又气又怕又沉痛，禁不住哭了。桂昌德也在一旁痛哭。

　　王医生要桂昌宗上街买冰块，来给亚若降温。他飞快去了，又飞快地回来了，时间约20分钟，他提着冰块回来时，病室挤满了人，他很难挤进去，便喊：“冰块买来了！”但此刻，王医生已对冰块不感兴趣了。只见室内气氛不对，相当紧张、沉闷，正惶然间，他认识的医院院长杨济时来了，向他说了两句他已听不清的话，递给他一张病危通知单，上写“血中毒”。他问：“什么是血中毒？”院长说不知道，还没化验，就走了。片刻，负责急救的医生宣布急救无效，众医护人员各拿器具走了。会诊和围观者也相继散去。病床上，只剩下一缕香魂已返瑶池的亚若躯壳。桂氏兄妹怔在一旁，片刻，抚尸大哭。

　　大姐懋兰接到电话，赶往省立医院，和桂氏兄妹相会，去太平间看了三妹最后一面，悲伤难已，痛不欲生。

　　蒋经国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当他在赣州接到两封报丧电报后，震惊和悲痛使他的脑子就像要爆炸似的。他强忍着悲痛，写了一份复电说“公忙奈难离职，请代为安葬”，交机要员徐秉南发给邱昌渭厅长。之后，他背上猎枪，骑着摩托车，驰往城外他送章亚若去桂林、也是章亚若曾翘首盼他从重庆回来的五里亭。然后丢下摩托车，登上一处高坡，猎枪装上子弹，接连朝西对空放了三枪，宣泄内心痛苦，并表示对爱侣章亚若的祭悼。接着，弃枪跪地，号啕不已。他哀痛亚若的不幸，悲恨自己的软弱……

　　良久，他才戴上墨镜，捡起猎枪，骑上摩托车，回到专署的办公室，铺纸提笔，写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写成了一封饱蘸血泪的书信：“悲哉！痛哉！……”第二天要四省盐务督运专员办事处组长王制刚，带着他的亲笔信快速赶赴桂林，代他去协助邱厅长料理亚若后事，并安排亚梅、桂昌德抱孪生子离桂。

　　当时一些知情人得悉章亚若已在桂林“暴病身亡”，见专员只带大墨镜掩饰哭肿了的双眼，竟未亲自去看最后一面，深为不解，揣摩其中必有缘故。对此，徐浩然老先生说，即使章亚若真是“暴病身亡”经国先生未去送葬，也定和蒋介石训斥过有关，否则，任何人都是拦不住他的。

　　随后，知情人桂氏兄妹、王制刚、徐秉南等人调离了原单位到远处去了。

　　章亚若猝死之因

　　对于章亚若的猝死之因，徐浩然老先生是这样说的———

　　章亚若的确是被人除掉的，这有章亚若的许多亲人和生前好友为证。不少报刊载，章亚若的母亲周锦华、二弟章瀚若、四妹亚梅、大弟浩若和大儿子唐远波、孪生子章孝严、章孝慈，以及好友桂昌宗、桂昌德、钱太太、肖友莲等，都说亚若死于非命，为人所害，亡故后浑身发黑，惨不忍睹。唐远波更明确指出：“很可能是死于蒋经国后面的一只大黑手，而这只黑手，是蒋经国的力量都无法控制的。”“这只黑手”就是当年的“抗战领袖”蒋介石。

　　奇怪吗？蒋介石对几任前妻“均没有此先例”，就不会对章亚若有这一次吗？君记否，当年那一群恶势力向蒋经国的除暴安良、禁鸦片禁赌禁娼妓进行反扑，诬他在赣南搞赤化，搞共产党那一套，使得重庆当局派兵派人来，排挤蒋专员的智囊核心四大秘书，抓共产党，破坏建设新赣南的团结局面。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莸萌刃闹С纸迪中赂幽媳Ц旱恼卵侨糇鼋业亩甭穑刻炔怀簦芨疃稀八秸糯病钡那殂憾晌槭瓮哪侵秩寺穑?

　　当然，下手无须蒋介石亲躬，只要稍作示意，杀人魔王戴笠便会立即派人行事，在桂林也只有戴笠的人能做到，别人，休想。

　　章亚若与蒋经国的暗恋悲剧结局，和蒋经国的建设新赣南事业的失败几乎同步，原因都是一个：反共，也就是反孙中山先生的新三民主义的恶势力所致。正是这一条，以后又导致整个国民党政权彻底垮台，剩下的残部不得不败退到台湾。

　　徐浩然老先生说的章亚若死因是可信的，是能经得起历史检验的。胡宁儒本报记者杨瑾

　　(江南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