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溪市泗沥镇方家村委会壮源村民小组连续8年间，年年都有人畜不定期出现呕吐、抽筋等症状，一半人数的村民有此遭遇，死亡鸡、鸭、牛、猪等牲畜不计其数，原来110多人的村子如今只有不到10位老人守着这些欲搬不能的空房子。

　　此次采访源自泗沥镇一位老师的反映，他在电话里说得让记者感到毛骨悚然。既然不是有人投毒，怎会持续8年之久？既然有那么多人中毒，怎么就没人死亡呢？带着这些疑问，10月24日，记者来到方家村委会壮源村实地采访。

　　记者进村实地调查

　　泗沥镇分管卫生的杨干事给记者带路前往那个村子。车行至方家村委会所在地就没了路，村委会方书记此时没在家，他的侄子小方一听说记者要采访，主动当起了向导。

　　从村委会到村小组大约有3公里多的小丘陵山路，我们一行只好步行。没走出多远就感觉有些口渴。这时候小方才后悔不迭：“我们早该带些矿泉水出来！”记者不以为然地回答道：“要不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忍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小方却很认真地给记者解释，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在村子里喝水，前几次调查组来调查核实情况时，他们都自己带水进村，也没在村子里吃过一餐饭。

　　家里牲畜听天由命

　　11时35分，记者一行进了村。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村子。壮源山下，毛竹、樟树、果树随处可见，橙黄的柑橘挂在枝头，村子里星星点点地立着数家用白瓷砖装饰一新的房子，俨然一幅美丽的图画。

　　可当记者靠近村口的第一家房子时，不禁一愣。装饰一新的房子内竟然空无一人，大门内长出的草黄黄的，大片大片地挤满了门框。我们继续往前走，还是见不到人影，仿佛是进了一座空城，心里不由透出一股凉丝丝的怯意。

　　记者好不容易走进一家有人的房子，房主叫翁和林，是位老人，他告诉记者，2001年4月份，他养了一头母猪，可有一天，母猪在猪圈里突然间嚎叫起来。全家人跑过去一看，只见它倒伏在地，抽着筋，四脚在抽动，不到一个小时，这母猪就没了命。同年9月份，他家的耕牛正在田埂上吃草，突然间过路人发现它使劲狂跳，不一会儿开始抽筋。等老翁把药买回来时，这牛早已断了气。这一年，全村庄光耕牛就莫名其妙地死了10多头，猪也有10多头，鸡鸭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赤脚医生难逃劫难

　　中毒现象不仅在鸡鸭猪牛身上出现，人也逃不过。

　　翁和林老人告诉记者，2000年8月间，他和弟弟翁收林两家4口人在一起吃午饭，吃的是早上买回来的水豆腐，弟弟发现煮好后的豆腐上有一个发绿的点儿，就没敢吃。其他3人把豆腐吃完了。后来除了弟弟翁收林没事外，其他3人全部出现呕吐现象，经医生诊治后才转危为安。

　　如果说一般村民因为缺乏防范意识易患病，那么今年8月份前来村子看病的医生也中了毒就很难解释。村民吴念成向记者讲述这样一件事：今年8月28日，他在家吃过早餐后，喝了一口早晨烧好的茶水就出门到菜地锄草。因为天热，10时30分左右他赶回家喝下一盅早上喝过的茶水，没想到马上就觉得头发胀，全身发软，扑在桌子上就想睡。约5分钟后，他就呕吐起来。他爱人回家后见此情景连忙到村委会找赤脚医生。医生给老吴输上液打了针，坐着观察情况。吴妻递上一杯老吴喝过的那壶茶水。医生喝过后摔倒在地，不省人事，口中吐出白沫。

　　这一回，全村人又一次紧张起来，一下子连医生都被送到贵溪市人民医院了。公安部门也赶了过来，可查来查去，还是没查出什么来。

　　莫名中毒折磨8年

　　这个村子最早发生中毒现象是在8年前。吴国成老人向记者讲述了他4个儿子家中有3家发生中毒事件的情况。

　　1995年清明节那天，他二儿子吴辉胜家吃过早餐不到半小时，6岁的孙女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死死地捏着拳，牙齿都咬断了一颗，全家人吓得慌作一团，赶紧把她送到诊所。第二年，吴辉胜家5口就有4人发病，只有在外读书的儿子没事。没过多久，吴辉胜家人再次发病。没办法，他只好把家搬到了贵溪市区，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中过毒。吴家老三吴节胜也遭此一劫。他儿子当年将家里煎好的柚皮鱼带到学校，结果吃过鱼的5人全部中毒。吴雪胜是老吴的小儿子，生有一儿一女。1999年10月份，他的女儿中毒后，儿子带妹妹去诊所，结果半路上自己也中了毒。老吴的大儿子吴长胜算得上幸运了，8年时间内家里没人中过毒，但鸡鸭猪牛一拨一拨不知道死了多少。

　　也许家里中毒的人太多，吴国成老人自认为掌握了一些得病的规律，天气太冷、太热都不会患病，清明节前后较为集中，秋天也容易中毒。

　　诸多部门无计可施

　　这个村子原来有31户人家，而今却搬得只剩下三四户人家了，在家的都是老人，总共也不超过10人。全村不管人多人少、穷家富家，还是有无权势，没有一家没发生过人畜中毒的，光中过毒的至少就有50多人。起初以为是井水的原因，后来家家户户在自己家里安装压水井，情况却并未改观。

　　这么多的中毒事件中，经历最多的还要数在壮源村民小组开诊所的方占发。他告诉记者，他接诊的村内中毒人员不计其数，情况基本都一样，病人中毒时都是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昏迷，与得了脑膜炎的症状相似。起初按脑膜炎病来治疗，使用甘氯醇和安定片等药物止住抽筋症状，有些也给治好了。后来发现不对路，就把病人送到贵溪市、鹰潭市乃至省二附院等医院去治疗，结果还是确定不了得的是什么病。最后，有人建议送病人到省寄生虫研究所去检查，检查结果发现，患者身体内确实有不少弓形虫，这种弓形虫会导致人体脑神经中枢发生水肿，进而引发人体抽搐、呕吐等跟脑膜炎相似的症状。

　　省寄生虫研究所的专家给方占发写了对付症状程度不同的3个方子，方占发也就拿着这几个方子屡试不爽。但当记者问他是否对治疗村里这种中毒现象很有把握时，他表示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说目前治好了一些病人而已。

　　他告诉记者，每次有人中毒后，他都会把相关的食物和饮用水送到卫生防疫部门去检测，也向公安机关报案，但没有哪个部门能够拿出一个有根有据的权威答案来。

　　镇党委书记龚剑勇也向记者反映，镇里不仅请过公安、卫生防疫部门去调查过，还请了核辐射专家学者去调查过，因为有人反映过那边曾经有日本鬼子进过村。但调查下来，仍然无据可查。

　　8年多时间下来，村民不少举家迁出村子，搬到附近村庄投靠亲戚朋友的也不少，只剩下10来位老人留在村子里，所以这儿的税费缴纳非常困难。村民多次呼吁要整体搬迁，镇里也想争取到省里的移民建镇资金支持。可由于贵溪属于无移民建镇资金的市，镇里领导一下子也没了主意，可方家村委会壮源村一直成为镇领导的心头之痛。

　　下午2时许，记者采访结束时，村民欲把记者留下吃顿饭，但个个都欲言又止，想请记者喝口水，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送别记者时的眼神里也都透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期盼。文／图记者刘祚保

　　(江南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