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令人难忘的旅程，提及这次旅程，华东船舶工程学院的60名国防生个个神采飞扬，恍然如昨。

　　时间回溯到7月31日。随着汽笛一声长鸣，载着华东船舶工程学院的60名国防生的940舰，徐徐驶出吴淞口。这是由东海舰队组织的海军国防生首期海上实习活动。

　　10天，800余海里航程，未来的海军军官们随舰穿岛礁、过险滩，跨越多个海区，实现了他们与大海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今天你晕船了吗？”

　　水天一色，海鸥成群。出长江口后，初见大海的学员们笑语盈盈。然而，未等品味够大海的壮美，部分学员就不言不语了———军舰进入了风浪区，他们开始晕船了。壮壮实实的学员赵磊“哇”的一声，第一个向大海交了“公粮”。接着綦飞、徐思源等也慷慨解“胃”，有几个没吐的胃里也是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从此，“今天你晕船了吗？”成了学员们每天见面时的问候语。

　　受台风影响，这次海上实习一路波涌浪急。晕船，晕船！学员们吃饭晕、站队晕、走路晕、上课晕，只有躺着的时候才不晕。晕归晕，学员们集合站队、操演练习、观摩学习、开会上课，可从没缺过席。

　　个子小巧、戴着银边近视眼镜的许玲担任舰上的广播员。每天训练之余，她都要爬到位于舰顶层的广播室里主持广播节目。她的晕船反应比较剧烈。半个小时的播音，她常要吐好几次，但从广播传出的声音却总是甜美快乐的。从懂“规矩”练起

　　舰艇上的“规矩”甚多，初次登舰的学员哪里能记得全，自然免不了要当“ 丈二和尚”。

　　一次，940舰在某海域与一艘同级别的军舰相遇。两舰舰艏平行对齐时，对方舰鸣笛一长声。听到笛声，站在940舰甲板上的舰员都立正面向对方军舰，军官们行举手礼，战士们行注目礼。此时，甲板上的一些国防生却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躲进舱内，趴在舷窗口看起稀奇来。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舰艇之间在相互敬礼。舰艇上的礼节可不少，有舰员之间、舰艇之间的礼节，有迎送首长、迎送外宾、迎送外国军舰的礼仪，还有舰艇出国访问的礼节等等。别说学员们了，就是舰员们也要好长时间才能成为“懂礼”之人。

　　军舰上的指令几乎都是靠铃声信号传达的。开始，听惯了学校铃声的国防生们对舰上的十几种铃声信号怎么也分不清。本是“全体注意”的铃声，他们却当作“战斗警报”一个劲往战位上跑。“损害管制”的警报刚刚拉响，他们却去寻找防化服。不过，经过10天舰上生活，这些“丈二和尚”终于摸着头脑了：两短声是“全体注意”、三短声是“解除××警报”、一短一长声是“全员工作”、两短一长声是“防生化武器”警报、连续短声是“损害管制”警报……舰上来了“黑牡丹”

　　实习的国防生中有6名女生。许玲来自黑龙江漠河，徐萍、尹佳、黄嫣艳、黄姝、杨晓田来自江南水乡。

　　黑黑的肩牌，黑红的脸庞，6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分外明亮，仿佛诉说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自豪。文书小朱不由轻声惊叫：“哇，来了6朵‘黑牡丹’！”

　　殊不知，“黑牡丹”原本并不黑。上舰前一个月，她们接受了一系列强化训练：队列、游泳、4公里长跑训练，外加旋梯、浪木、滚轮等适应性训练。华东遭遇50年不遇的罕见持续高温，烈日灼人，每人每天差不多能喝掉半桶纯净水。汗水将“白牡丹”浇成了“黑牡丹”。

　　上舰后，航海训练、损管训练、防化训练、换乘训练，海上实习活动一项接一项。6名姑娘一项也没落下。8月7日下午3点，阳光正炽，甲板被烤得发烫。她们在甲板上进行打绳结训练，丁香结、单花结、双套结、水手结等11种绳结，从生疏到娴熟，一练就是两个多小时。豆大的汗珠不停地砸在甲板上，脚下的胶鞋发出阵阵胶味，作训服湿了干、干了湿，结满白白的汗霜。海上巾帼的倔劲儿一点不输于男性。与“海天骄子”面对面

　　“你就是与碧海蓝天搏斗了20年、名扬全军的飞行员舰长柏耀平吗？”

　　听说飞行员舰长、某驱逐舰支队副支队长柏耀平要为国防生们作一场题为“争做新型军事指挥人才”的报告，国防生们激动了好一阵子。他们早就盼着一睹这位“海天骄子”的风采。8月2日上午，一与柏耀平见面，刘明远既敬佩又怀疑，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质朴、谦和的军官就是柏耀平，发出了上面这一几乎算不上问题的“傻问”。

　　“不要给我戴那么多光环！你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们过去不认识。”柏耀平微笑着，一下子拉近了与国防生们的距离。

　　柏耀平的报告刚结束，国防生们又一下子围住了他。

　　“我们这次实习，才出来几天就有点想家了。柏副支队长，您当兵20多年几乎都是在沙漠、小岛、大海上度过的，不想家吗？”一头齐耳短发的徐萍侧着头问。

　　“我和其他海军军官一样，也渴望闲暇时能多同家人呆在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享受生活的种种乐趣。可是，既然我们选择了舰艇、选择了和平生活守护者的角色，就得承担军人的责任。我想，你们也会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杨辉举手提问：“您在惊涛骇浪中驾驶军舰，晕不晕船？”

　　“我在军舰上不晕，但坐民船会晕。”柏耀平幽默的回答引出学员们一片笑声。

　　接着，柏耀平话锋一转：“在军舰上不晕船的最主要原因是责任。你看舰长们大都不晕船，尤其是遇到大风大浪和险情的时候……”

　　围在柏耀平身边的学员们似乎顿时感到肩头上的肩牌重了许多，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乘风破浪会有时

　　战舰御风破浪，将航迹从天边拉回到长江口。朝阳下的江面，波光粼粼。在舰上颠簸了10天的国防生们伫立在甲板上扶栏远眺……

　　王兵对着相机做了一个“V”形手势。出海前10天，他刚由国防生预备队员转为正式国防生，上舰前的训练比其他人落下了一大截。上舰后，他抓住一切时间向舰员求教，成了实习学员中成绩突出的一个。

　　江风拂起杨晓田的秀发。这位外表柔弱的江南女孩有着惊人的意志。出海前，她的左膝关节受伤。倔强的她拖着伤腿上了舰，实习课目一项没落下，就连难度最大的换乘小艇训练她也获得了成功，胜利的微笑直到现在还挂在她脸上。

　　出生于舟山的杨志海此刻耳边回响起父亲的叮嘱：“给你取名志海，就是要你立志献身祖国的海防。”他不知多少次去过定海军港背后的小山，那里长眠着鸦片战争中抵御外侮的英雄。“有海无防的历史再也不会重演！”他暗暗攥紧了拳头……

　　朝霞映红了一张张青春的脸庞。凭栏处，未来海军军官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几分刚毅……（解放军报 2003年10月27日 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