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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军分区原副司令员李守发带领乡亲脱贫致富记事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7日15:41 新华网

  新华社记者 张宝印、王洪山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 胡承山

  (一)

  从农民到副司令员,他用36年跨越了这一步;从副司令员到农民,他用5年走完了这段路程。1998年9月,离家36载的长春军分区原副司令员李守发退休返回故乡——辽宁省开原
市马家寨乡杏花村当了农民。退休,还乡,拓荒,他拿了自家的积蓄一口气承包了村里的160亩荒山,要引领父老乡亲在这穷山僻壤中凿开一条致富路。

  李守发头戴一顶浅黄色草帽,身着一身草绿色迷彩服,手推自行车,车把上缠绕着输水用的皮管子,车座上驮着铁锹和树苗。杏花村72岁的老农戴连兴望着他只身步履蹒跚向山腰抵近的背影,连连摇头。李守发动念回乡当农民时,他就苦口婆心劝阻:这山不养人。秃山荒岭,地薄人贫。全村70户人家,年人均收入不足800元,80%的孩子没念完初中。李守发说这山沟是个“聚宝盆”,戴连兴“扑哧”一声笑了:“司令,有钱赶紧存银行,扔到这山沟等于打水漂。”

  李守发不听劝阻。山上残雪尚未消融,他就扛着铺盖上了山。他在离村2公里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铲出一块平地,5根木桩和几块木板支起一块旧帆布,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家。没有路,他一锹土、一块石地铺出了600米的下山路;没有水,他一镐一镐地在山沟里刨,挖出一口蓄水井。

  80岁的老母亲听说儿子回乡当了农民,泪水盈满了眼眶:“儿啊,你在城里有福不享,干吗非要跑到这山沟里吃苦受罪?!”

  李守发眼眶一热,泪水也涌了出来:“家乡贫困,我在城里脸上无光;家乡不富,我在城里吃山珍海味也不香。”

  家乡贫穷面貌灼痛了李守发的心。改革开放20年,山外的世界日新月异,高效农业、科学种养已渐风靡,而隐匿在大山中的乡亲却无动于衷,安贫乐道。他到村委会了解情况,村会计拉开抽屉,捡起一个钢镚儿抛到桌面:“司令,对您我们不怕露丑,这一毛钱是村上现在惟一可动用的现金。”

  那天傍晚,李守发踏着积雪奔上山顶,满目的荒凉让他热泪长流。他在心里说:“故乡把我养大,现在是报答的时候了。我这辈子活要为党而活,死要为乡亲而死。为党尽一辈子职责,为民尽一辈子孝心。”

  (二)

  李守发在故乡的荒山上“摆兵布阵”。窝棚换成四间砖瓦房。一辆山地自行车是他的代步工具。铁锹和锄头成为他爱不释手的家什。他逢人便讲:山能养人,事在人为。山瘦人穷,山绿人富。大家都来承包荒山吧。

  被大山折磨得精疲力竭近乎绝望的乡亲,冲他摇头,朝他叹息。一年年,一代代,乡亲们多少回在大山乱石丛中播种希望。种树、植草药,可无一不是血本无归。

  李守发却不信这个邪。他肩头斜背一个军用挎包,一头扎进大山。连绵不绝的荒山,他一片片地走,一段段地考察。山有顶,路无穷。百里山川印满了他的脚印,一双崭新的军用胶鞋被磨得底透帮破。

  李守发跑遍荒山,又马不停蹄走访了开原市的3个林业局、6个林场,一次性从20公里外的一家苗圃公司进了4000棵樟子松苗。

  4000棵树苗与李守发的希望一起被植在了大山上。然而,他重蹈了乡亲们的覆辙:一场春旱,一夜大风,刚刚绽绿的树苗蔫了。把残余的小苗移植到向阳的山坡,精心呵护,可没几天也都相继“夭折”。他不气馁,回城取来老伴的退休金,又向女儿借了1万元,重整旗鼓。他购回5200棵新品种杨树,雇了外村的乡亲插了5亩地。天公与他作对,一场猝不及防的春寒,使5亩树苗“全军覆没”。

  树苗变成了炉膛中的柴禾。160亩山地荒芜依旧,李守发却成了身无分文的“光杆司令”。

  然而,挫折使李守发明白了一个道理:治山得靠科学。他到农科院绥中果树研究所拜师学艺,去辽宁、吉林的几家农场参观学习。他在不同的山上采了土壤标本,4次来到吉林农业大学,请专家进行土壤分析。化验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家乡山上的土壤严重缺乏氮、磷、硫、钾等微量元素,要植树造林,必须严格挑选树种。他选购了树苗,白天在“巴掌田”里进行栽种试验,晚上在昏暗的烛光下记录实验笔记。

  远在沈阳的女儿李静听说父亲在山沟接连受挫,连夜乘车赶往杏花村。下车后,女儿在接站的人群中搜寻了半天,才发现站在身旁笑吟吟的父亲。父女相隔一年未见,父亲陌生得不敢相认了:精瘦,黝黑,活像一个憨厚的山区老农。女儿愣愣地看着父亲,泪水夺眶而出:“爸,你这是为什么?”

  “为了家乡的父老乡亲,爸吃点苦值得!”

  “爸,咱们回城。”女儿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爸已经发过誓了,乡亲不富,爸不下山。”李守发嘴角抽动,语气却十分坚定。

  奇迹在困境中孕生。经过筛选的树种在他房前的“巴掌田”里破天荒地抽出了嫩芽,淡黄的枝芽头顶水珠,宛若一个个娇气的孩子冲李守发咧着嘴笑。他欣喜若狂,疾步下山,向乡亲们传达这个消息。几个年轻小伙子随他上山。戴连兴的孙子戴兴臣看后怦然心动,瞒着爷爷,接连在几片零散的山地里栽种了10亩。

  有一亩洼地在村口。一日戴连兴上山,看见自家的地里载上了树苗,气得胡须直颤。他扑进田里一阵狂拔,边拔边骂:“反天了!败家东西敢往田里种烧火的玩意儿!”一片地留下了4棵树。戴老汉拍拍手,怒气未消:“留下它,我倒看看它们能不能长到碗口粗!”说罢扬长而去。

  (三)

  李守发在乡亲们困惑不解的目光中沉寂了两年。两年间,他承包的荒山面积扩大到260亩,栽种经过精心筛选的各种树苗4万多株。一度春风又来,枝条在涌动的春风里竞相吐芽,绿色由山脚一点点向山坡蔓延。春风走了,夏天又至,260亩荒山被浓浓的绿色覆盖了。

  李守发有了“百万雄兵”。戴连兴见状目瞪口呆,拔腿奔往自家村头的田地。劫后余生的4棵树枝繁叶茂,树径粗若手腕。掉头遇见孙子戴兴臣,他正带了卡车往山外运送田中的树苗。孙子数树,爷爷数钱,戴老汉那天笑开的嘴半天合拢不上。见到李守发,他双手一抱:“司令,我给你作揖了!”

  瘦削的山体变得丰腴;干枯的山涧小溪又响起潺潺细流的丁当声。穿上彩衣的群山像是一块魅力巨大的广告牌,一下子把宛若一泓死水的杏花村搅活了。“司令敢往山上插一根棍,我们就敢插十棵苗。”村民争先恐后地承包荒山。承包热流开始向村外滚动。马家寨乡5000多亩荒山披上绿装;杏花村3个包山大户每年支付的劳务费就达11万元。

  为了把荒山染绿,李守发几乎倾家荡产。

  大山终于敞开馈赠的胸襟,曾经吃钱如狼的大山每亩每年可产生800元的收益。李守发开始实施他的“扶贫帮困计划”。他一一敲开贫困户的家门,动员他们上山出工:“只要上山,我每天都付给你们20元工钱。”

  戴连果身患心脏病,在1.5万元债务的重压下生活难以维持。见到李守发,面露愧色:“大哥,我这身体干不了体力活。”李守发笑了:“只要你上山转转,工钱我照发。”一年过去,戴连果还清了债务,紧蹙的眉头舒展了。

  村民王双甲家庭困难,包不起山,眼见乡邻包山赚钱,心急如焚。李守发从他承包的山地划出30亩,无偿转让给他,为他提供种苗,亲手教他栽种技术。

  村民张宝山找到李守发:“大哥,都说你育的苗品种好,我也想试一试。”李守发拍了他一巴掌:“行,要多少给多少。”

  有人对李守发说,这样下去你要赔光的。他说:“我要想着赚钱,还能跑到这山沟来鼓捣这片山?”

  杏花村被一条山沟切割。每逢雨季,沟内水涨,阻碍交通。2000年春,李守发从收入中拿出7000元,拉回6根2米长的排水管和水泥、石材,修了一座水泥桥。村民称它是“连心桥”。李守发带领乡亲走过这“连心桥”,在纵横交织的沟壑里拓延着更加宽阔的富裕大道。(完)(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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