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万捐款到手　夫妻反目离婚(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9日09:33 南方都市报

　　小佩欣变得忧郁了。父亲整天待在这个小阁楼里，从来不带她出去玩。她最想的事情就是能上学。摄影：本报记者　柴春芽

　　龙凤胎姐弟患绝症，经本报报道后社会纷纷捐助，没想到两年后他们的父母——

　　10万捐款到手　夫妻反目离婚

　　核心提示

　　患有地中海贫血症的龙凤胎曹佩欣、曹俊杰两姐弟，出生在荔湾区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就在巨额医药费压得他们的父母喘不过气的时候，本报进行了报道，社会为这个家庭捐助了10万余元（详见本报2000年7月15日报道《龙凤胎身患绝症　赤贫老伯倾囊相助》）。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本来感情“还可以”的曹秋伟、杨文莲夫妇，两年后却因为这笔捐款而离了婚，至今仍在为钱争执不休。

　　1996年9月，曹佩欣和曹俊杰两姐弟出世了。8个月以后，医生判定姐弟俩患了因遗传基因引起的“地中海贫血症”，姐姐曹佩欣的病尤为严重，造血功能几近于无，必须靠定期输血才能维持生命。从那时起，每隔50天左右，家人就要上医院给她输300ｃｃ的血，每次花费1000多元。父亲曹秋伟以前是个司机，发现姐弟俩患病后便辞工在家。母亲杨文莲当时刚从贵州来广州，婚后在街道、妇联的帮助下到环卫站做清洁工，每月工资只有五六百元。孩子生下来后也没有广州户口，一家人对着患病的两姐弟一筹莫展。住在曹家隔壁的一位孤寡老人李伯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后，将自己每月仅有的400元退休金省下来，供两姐弟治病。

　　这个感人的故事在2000年7月经本报报道以后，立即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几个月之后，社会各界给两姐弟的捐款达到10万余元。在各方的帮助下，杨文莲的户口很快就从贵州迁来广州，两个孩子也顺利地落户，从此可以享受民政救济。

　　社会的爱心给两姐弟带来了希望，他们终于有钱治病了。但是，始料不及的危机在暗中涌动。街坊们发现，本来这对感情还过得去的夫妻开始经常吵架。2001年3月，杨文莲向法院起诉，要求冻结捐款，并同曹秋伟离婚。杨文莲在起诉书中称“被告竟然将南方都市报发起的社会各界热心人士捐赠用于给两个孩子治病的10多万元视为上天‘赐福’，于去年底（注：2000年）开始每天或隔天到银行取钱到茶楼吃喝，又到光扬市场赌钱。所以那10多万元经不住被告肆意挥霍，已经去掉了部分。”

　　在荔湾区司法局、妇联和居委会等单位的干预下，曹秋伟把余下9万余元分存定期，存折放在居委会。考虑到两个孩子的抚养问题，法院最终没有判他们离婚。

　　但是夫妻间的矛盾愈演愈烈。2002年10月，曹秋伟也向法院提交了诉状，要求离婚。他在诉状中表示“法院如果不批准（离婚），我即去死！”对于夫妻二人那时的紧张关系，岭南街道某部门的一名工作人员至今记忆犹新：“他们一家是这里出名的”，有一次曹秋伟关门不让妻子进去，妻子拿斧子劈门，曹秋伟大叫女方要来砍他。半夜邻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马上去报警，弄得两边街道都被警察封锁了。另一位知情人告诉记者，在向法院起诉离婚后，曹秋伟仍然没有打消对这笔钱的念头，他曾对杨文莲说过，反正这钱也不够女儿治病，不如拿出来买部车，他来开，赚些钱。杨文莲不同意，曹秋伟就提出离婚，并且要求女儿由他来抚养。

　　最后，在法院审理过程中，双方达成调解：双方自愿离婚，那笔在曹佩欣多次输血后剩下的7．5万元捐款，存入广州市妇婴医院，由小佩欣治病、输血、手术专用，任何人都不得挪用。

　　父母争执

　　“他争抚养权就是为了钱”

　　父亲：为争捐款四处吵闹

　　离婚后，姐姐曹佩欣被法院判给曹秋伟抚养，而弟弟曹俊杰则判给杨文莲抚养。然而曹杨二人之间的争执并未因离婚而结束，焦点依旧是这笔捐款。

　　曹秋伟交出捐款后，法院出面与妇婴医院协商，将这些钱以杨文莲的名义存入了广州市妇婴医院。这成为曹秋伟心中的一个大结。他总认为杨文莲还是可以随便支取这笔钱。

　　广州市妇婴医院财务科有关人士告诉记者，曹秋伟经常带着生病的女儿到医院吵架，要求将这笔钱改为他的名字或是女儿的名字。院方表示，按照法院的要求，而且除了曹佩欣看病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动用这笔钱。

　　然而这种说法曹秋伟似乎并不接受，而且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在记者第一次采访他时，曹秋伟词不达意，而且数次情绪激动，说话的嗓门也越来越大。70多岁的老母亲说他时，他还指着母亲的鼻子大声吼叫，极尽侮辱之词。

　　街坊邻居都说，曹秋伟已经开始“傻傻的”了。

　　母亲：“捐款前我们感情还可以”

　　杨文莲至今仍在岭南街道的环卫站工作。“本来有捐款前我们的感情还算可以的”，杨文莲说，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今年6月和7月，曹秋伟又先后递交了起诉书和上诉书，要求将曹俊杰判给自己，而杨文莲须每月支付生活费450元。

　　杨文莲告诉记者，离婚后她因为一时找不到房子，所以不得不将曹俊杰暂时交给曹秋伟抚养。后来，她租了一套房子，将曹俊杰接过来住，曹秋伟就一直向她索取曹俊杰暂住时的抚养费?扛鲈乱?450元。今年5月曹秋伟还将曹俊杰骗了去，声称不给钱就不给她儿子。今年9月，曹俊杰开始上小学，9月16日，她才偷偷将儿子接回来。杨文莲说，自己每月在环卫站上班，只有七八百元的工资，加上要交300元的房租，根本不可能再拿出钱来给曹秋伟做抚养费。她说，曹秋伟之所以要争儿子的抚养权，“其实就是为了钱”。

　　姐弟心声

　　10岁要从家里逃跑

　　曾经热心资助姐弟俩看病的街坊李伯，三年前已经住到荔湾区同德围的怡乐老人院。近日，他在与记者通电话时对于这家人的变故不胜唏嘘。他说，自从有了那笔善款后，曹秋伟和杨文莲便开始“互相造谣”。让李伯最心疼的还是两个孩子，最近几次回去，李伯发现“小佩欣变得忧郁了”。

　　姐姐：妈妈从来都不爱我们

　　由于分别跟父母生活，年仅7岁的曹佩欣、曹俊杰两姐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记者两次采访曹秋伟时小佩欣都在场，面对父亲咆哮式的说话方式，她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大人们为了那笔捐款在记者面前争吵时，曹佩欣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写字。曹佩欣告诉记者，当初和弟弟在一起玩的日子，虽然只有三个毛公仔，但都玩得很开心。现在她每天都是一个人睡着，有时看看电视。父亲曹秋伟每天都待在小阁楼里，从来都不带她出去玩。她说她很想上学，但父亲和奶奶说要等到她8岁才能上学，“我们没钱去读书”。在谈到母亲时，曹佩欣哭了起来，她说：“她都不管我们的。有次不知道为什么，把我弟弟打得透不过气来。那个‘衰婆’从来都不爱我们的。”曹佩欣至今不能做手术，只能靠每50天一次的输血来维持生命。现在她的牙因为缺铁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弟弟：“我越来越憎这房子了”

　　弟弟曹俊杰现在是一年级的小学生。10月24日下午放学后，在杨文莲租来的不见天日的房子里，当着记者的面，曹俊杰对母亲说：“我现在越来越憎这间房子了。”因为杨文莲的工作忙，放学回来的曹俊杰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他希望母亲能够给他一把钥匙，这样晚上他就可以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但是杨文莲担心曹秋伟会把曹俊杰“绑架”了，所以不肯答应。曹俊杰知道父母现在正在为他的抚养费打官司，所以当记者问到他愿不愿意回到父亲家去时，他老成地回答：“过去那边我就回不来了，爸爸来追妈妈的伙食费。”他还告诉记者：“我刚学完拼音，我姐姐都不会的。我好想打电话告诉她，教她好多书上的东西啊。”

　　李伯告诉记者，两姐弟曾经跟他说过，等到了10岁他们就要从家中逃跑。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王瑾　实习生　谭荣荣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柴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