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记者 何晴（实习）/文

　　“顾余今退而为山野之人矣，举世所弃，万念灰绝，曩日百对战疆，叱咤自喜，迄今思之，所谓功业宛如幻梦。独如女士才华荣德，恋恋终不能忘，但不知此举世所弃下野武人，女士视之，谓如何耳？”

　　1927年8月，蒋介石给宋美龄写了一封“情挚意切”的情书。这段当时被视为“权力婚姻”的爱情，就此尘埃落定。

　　世纪婚礼

　　1927年12月1日，蒋与宋在上海西摩路宋家的宅邸里举行了一次岑寂静谧的基督教式婚礼。接着，一行人前往富丽堂皇的大华饭店，举行新式婚礼。宋美龄穿一件漂亮的银色旗袍，白色的柔纱用一枝橙黄色的花别着，轻轻地斜披在身上，正如她一往精心策划的美丽。在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乐声中，她和蒋介石携手步入大厅……

　　在这场轰动全球的世纪婚礼上，372位才华出众的上海美丽名媛，接待1700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宾客，隆重而显赫。

　　但是，宋家有一位重要成员没有出席婚典，她就是已经远赴苏联的宋庆龄。宋庆龄一直都反对这桩婚姻，她曾经斥责蒋介石，你这是政治，不是婚姻！

　　正如1922年蒋介石初见宋美龄就让孙中山转达自己求婚的意愿时，宋庆龄言辞激烈地反对：“我宁可看到妹妹死去，也不愿意让她嫁给一个仅仅在上海就找了两个女人的荒唐男人！”

　　然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蒋介石，在爱情的长跑道上蛰伏了五年，并且摆脱了前三任妻子，在宋霭龄的力促下，实现了自己的婚姻理想，离政治梦想也更近一步。

　　由于宋庆龄对蒋介石的反感、冷淡，尤其是政治活动上的处处作梗，使得蒋介石对宋庆龄由恼怒发展到憎恨。就这样，在蒋介石这面“墙”的分界下，宋氏姊妹被隔绝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政治生活圈内。但是这堵墙并没有隔开姐妹的情感，据说宋庆龄逝世后，美龄曾一再流泪。

　　玫瑰与权仗

　　宋美龄虽然早年在美国与留学生刘纪文订婚，但她渴望轰轰烈烈的人生。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婚姻大事应与中国的命运有某种结合，在蒋介石指挥北阀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时候，她感觉应验了自己的直觉。

　　据宋美龄的贴身秘书张紫葛回忆，“宋美龄说，她和蒋介石的婚姻完全是她自己主张，并且是她自己一一说服了母亲、大姐和哥哥宋子文，取得了他们的支持。她为何爱上蒋介石？她说：最根本的原因，是她自幼崇拜英雄。”

　　英雄和美人的互相爱慕也罢，政治和权势的结合也罢，这桩盛大的婚姻一拍即合。宋美龄她身上留的是父亲理智、不甘落寞的热血，她要玫瑰，也要权杖。往后的近半个世纪，宋美龄成长为蒋介石生活和事业中不可缺少的人。

　　每天下午约4点左右，宋美龄必亲自送甜点及饮料至蒋介石书房；时间允许，下午5点左右，陪同蒋介石至台北近郊坐车散步；不宴客时，每晚8点左右，必陪伴蒋介石用餐；每周日必陪同蒋介石至官邸近旁凯歌教堂做礼拜；蒋介石生病之后，宋美龄摒弃一切的嗜好和交际，全心全意地为蒋介石的身体殚精竭虑，陪着夫君一起住院就医，长年如此……

　　而据在蒋介石夫妇身边的工作人员多年观察，认为蒋介石对夫人绝对真心真意的。孔宋两大家族在抗战胜利后，受到当时国内许多人士的指责，可是，宋美龄依旧是蒋介石除了蒋经国以外最倚重的亲人。台湾时期的宋美龄，昔日的风华不再，但蒋介石对她仍然是一如既往。

　　在士林官邸中流传着早年一些老一辈的侍从人员最常讲的一个笑话，在抗战胜利的那段日子里，宋美龄只要和蒋介石闹别扭，就索性往上海一躲，住在上海官邸，不去理会他。有时候蒋介石在南京黄埔路官邸等急了，就打长途电话到上海催驾，无奈宋美龄硬是不买蒋介石的账。有时候，蒋介石实在给她逼急了，只好低三下四地低声说道：“Darling!无论如何都请赶快回来，你再不回来，佣人们都要造反了，快回来。”就这样三催四请，好说歹说才把宋美龄劝了回来。可是，没过多久，宋美龄又会为了别的事情，和蒋介石意见相悖，拂袖而去。不管谁是谁非，最后投降的八成仍是蒋介石自己。

　　往事如烟

　　宋美龄和蒋介石的48年，虽然执手相伴，却并非风平浪静，两人都曾传出真真假假的流言。宋美龄曾经出过惟一的一本小说《往事如烟》。她在其中纪实性地描述了她早年与男友刘纪文的爱恋故事。

　　胡适先生分析说，宋美龄创作这部小说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当时已对蒋介石的“政治与军事伎俩”感到厌倦，想以“普通妇人之心态揭示男女之间真爱，借以回归滚滚红尘之乐趣”；二是其时据传蒋介石正与陈立夫的侄女陈颖有染，“夫人心火如炎，沉湎昔情，以发泄其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苦怨。”

　　有人说宋美龄一心想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夫人”，协助蒋介石建立蒋家王朝。并按照自己的意愿塑造蒋介石的形象。宋美龄总是被定义为宋氏三姐妹中酷爱权力的一个，她是蒋介石的幕后导演，也常主动地站到历史的前台，淋漓尽致地表演。

　　然而在《从上海市长到台湾省主席——吴国桢》一书中，吴国桢却断然否认了宋美龄对蒋介石有重要影响。“1931年我给蒋介石当了3天私人秘书，我看那时的蒋已年过40岁，而蒋夫人风华正茂，她也许在一些小事上对蒋有所影响，正如一个美妻常常会对老头儿有所影响一样。蒋夫人受到指责，是因为她是宋子文的妹妹，又是孔祥熙的小姨子，这给外界人士以这样一种表象，即孔祥熙与宋子文就是因为这种关系，才得到了蒋的宠信。我不认为是这样的，以孔祥熙而言，孔夫人的影响比蒋夫人大得多……特别是在蒋决心将台湾的权力交给他儿子之后，她的影响真可谓是太小了。”

　　袁伟时也认为：“总体上，宋美龄不过是他的依附者。蒋介石除了信守和宋美龄结婚的条件之一——皈依基督教之外，看不出宋美龄对他在哪一方面有重大影响。”

　　晚年的宋美龄不提蒋介石，也拒绝写自传。曾经风光过，低落过，缠绵过，失望过，一个跨越三世纪的百岁老人，记忆中承受的情感与历史究竟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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