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张 念

　　北京时间10月24日5时17分，宋美龄女士去世。

　　一个虔诚的女基督徒，天堂在等着她……

　　一个曾在权力殿堂斡旋的女人，一个众说纷纭谜一般的女人，一个只穿旗袍会说英语的女人，一个脸上永远挂着优雅与慈悲笑容的女人，一个曾让西方世界为之倾倒的女人，一个真正的东方淑女，尽享天年。故土很遥远，前尘往事烟消云散，天堂之门正缓缓开启。

　　她活了106岁，接受了时间最漫长的考验。最耀眼和最沉寂的秘密在哪里，我们依然一无所知，我们只能剪贴一些历史碎片，来揣度一个美丽的传奇。宋美龄选择了缄默，她没有留下任何传记，缄默营造了空白，我们知道她晚年演习中国画，笔墨里的玄机，有多少神秘，就有多少敬仰。

　　更多的时候，人们把她和权力混为一谈。民国“总统夫人”的头衔，万众瞩目。她倾国倾城，美丽高傲，同时她也悲天悯人，在政治舞台的20年间，有一半的时间在民间考察，关心疾苦。她习惯在和权力巅峰一步之遥的时候，厕身而去，放弃了做国民党主席的机会，她只懂得柔弱的力量，力挽狂澜又怎样，她在历史风云的间隙中，寻找自己能够自由呼吸的空气，台湾是她埋在心底的最深的隐痛。继子蒋经国曾一度婉转示好，她依然保持缄默。宽恕的尺度，只有上帝能够把握。

　　1943年，宋美龄访美，寻求援助。惊艳，然后诚服，美国媒体说，一个东方公主，她是为全人类而来的。这是夫人外交的典范之作，罗斯福总统马上承诺，以上帝允许的速度即刻把救援物资和装备运往中国，而“东方公主”踩在高贵底线上补充说，自助才是最终胜利的保证。而中国空军能够在抗战中显示力量，和宋美龄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当然，这依然是宋美龄个人魅力中西文化兼备的结果，既满足了西方对东方的想像，同时基督教文化的认同感，让一个穿着旗袍的东方女人，在情感上征服了美国人。他们的援助，除了历史政治学的解释外，让冰冷的历史恍惚中，有一丝人情和人性气息的缠绕。20世纪的外交传奇，属于宋美龄。

　　这样的气息，让一个命运奇崛的军人感到了些许的温暖，他就是张学良将军。

　　因为西安事变，张学良开始了漫长的“赎罪”生涯，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宋美龄的关照，如福音般照亮了他的生活。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蒋夫人是他的精神导师。张将军去世后，人们发现，他保留的信件中有一半是宋美龄写来的，他曾接受了宋美龄的建议，信仰了基督。这些信，是宋美龄用半文半百的文字写成，常常以古典诗词自喻自况，尤见她古典文化的修养。

　　宗教信仰需要的是个体生命内在的激情，当有人关心宗教对政治的影响时，这已经和宗教背道而驰了。正如刘小枫博士所言，神义论的自由伦理，须在自由中深深的不安，手里捏着缝补生命裂缝的针线，会泪雨涟涟。因为悲悯，所以宽广，而政治和权力是勇往直前，寸土不让。

　　因为悲悯，所以美丽。

　　美丽依旧，她成了时间的敌人。晚年的宋美龄风采依然，她在美国一直经营着一所战后遗族学校，在她百岁寿庆的时候，学校毕业的学生都称她为妈妈。宋美龄没有子嗣，她总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一个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在“应该”和“能够”之间，体味生命的丰美，这就够了。而长长的一个世纪，足以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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