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培育

　　有了逻辑学，就有了逻辑史。真正意义上的中国逻辑史研究还是近百年的事情。20世纪的中国逻辑史研究大体上可以划分为三个时期，即世纪初至20年代为开拓和奠基时期；30至70年代为缓慢发展时期；80至90年代为辉煌发展时期。

　　20世纪80年代中国逻辑史研究的成果主要表现在3个方面：一是逻辑史工作者依靠集体力量，对中国全部历史文献做了比较彻底的翻检，整理出有史以来最为详尽的中国逻辑史资料。二是对20世纪以来的中国逻辑史研究成果做了认真清理和系统总结，比较全面地阐述了中国古代逻辑思想的发端和发展的历史，及西方逻辑传入中国以后的发展史，这在中国逻辑史的研究史上是空前的。三是这个时期的研究成果与50、60年代相比，中国逻辑史的对象有所纯化，基本上是挖掘、整理和阐述中国历史上有关传统逻辑的理论和学说；对秦以后逻辑思想的研究明显加强，否定了长达一千多年来所谓秦后名辩学“遂亡绝”的传统观点。

　　进入20世纪90年代，中国逻辑史研究出现了一个转折，表现为许多研究者更为自觉地对以往的中国逻辑史研究、特别是对80年代的中国逻辑史研究进行反思。一方面，他们对80年代把中国古代名辩学等同于逻辑、以传统逻辑体系为范本去建构中国古代逻辑体系的观点和作法提出质疑，主张先弄清中国古代名辩学的真实面貌，再回过头来探讨名辩学中的逻辑问题，进而揭示名辩逻辑的特点以及中华民族在世界逻辑史上的贡献。另一方面，伴随国外一些新的思想成果比如符号学、语形语义语用学等等的传入，研究者们开阔了视野，从不同角度，用不同方法去研究中国古代的逻辑思想。90年代，许多学者更多关注对中国古代固有的名辩学的研究，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中国古代逻辑或外来逻辑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中国逻辑史研究开始走向深入。

　　回顾20世纪的中国逻辑史研究，有两点值得特别提出来。一是世纪之初，一些学者开展中西逻辑比较研究，发现中国古代也有大体相当于西方逻辑学的东西，从此走上了探索中国古代逻辑的漫漫之路，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中国逻辑史研究。二是世纪之末，一些学者经过认真反思，力求改变以西方逻辑比附中国古代名辩学的研究倾向，开始自觉地探讨在中国古代特有的历史文化背景下产生的名辩学，揭示名辩学中固有的逻辑思想。这是一个重要的学术转向，这个转向有很深刻的学术价值。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实事求是地阐释中国名辩学，展示作为古代世界三大逻辑传统之一的名辩学传统的特色和贡献。

　　进入21世纪，我以为，中国逻辑史研究的主要任务是准确地揭示名辩学中逻辑的性质和特点、成就和不足，阐述中国名辩学的成因和发展规律，评价中华民族对人类逻辑思维发展的贡献，挖掘中国古代逻辑中那些对人们今天思维仍然有活力的东西，使之继续为现代人的思维活动服务。要完成这一历史任务，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做工作：⑴要对20世纪80、90年代的研究成果做进一步反思和总结，把研究真正引向深入，甚至形成一些共识。⑵要加强对逻辑、因明和名辩的比较研究。通过科学的比较研究，有助于正确阐释名辩学的逻辑性质和特点，有助于显现不同传统的优劣，进而推动逻辑学的发展。⑶要提高中国逻辑史研究者自身的科学素质。一是要提高对中国古代文献的训诂考辨能力。二是要提高现代逻辑水平。三是要提高对因明的理解力。⑷要提倡学术合作，开展有益的学术争鸣。我相信，在学人的共同努力下，中国逻辑史研究一定会不断有新成果问世。稿件来源：光明日报（来源：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