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TV社会记录：全国消防日回顾衡阳11-3灾难(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09日20:07 新华网

被埋的战士　　11月9号就是全国消防日，让我们向所有忠于职业的人表达敬意

　　在过去的5天里，我们看到了灾难、死亡、牺牲、代价。一场大火给我们的生活留下了一道不知何时才能愈合的伤口，不知何时才能隐去的伤痕。今夜，我们谁也不愿让这噩梦来惊扰。但我们谁也不该拒绝面对刚刚发生的惨剧。今夜我们再次回顾灾难，试着给所有人以慰藉。

　　2003年11月3日凌晨4点40分左右，湖南省衡阳市珠晖区一栋八层四合院式的商住楼起火。火势从一楼开始蔓延。而一楼是一个干货仓库，很多仓库铁门紧锁，导致人们无法及时扑救。接到报警后，衡阳市消防支队迅速赶到现场。消防官兵按照救人第一的原则，全力疏散解救被困群众，同时从两侧进入火场进行扑救。8时许，居住楼中老弱病残等尚未撤离的群众被官兵一一转移。8点37分左右，大楼突然坍塌。灾难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降临。现场若干消防官兵被埋压在废墟之下。记者旷杰：“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什么，我只知道有一声爆炸。随着第二声巨响，然后一股强大的气流，一股气浪把我往外一推，从二楼平台掉到了一楼地面上。然后眼前全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寂静，很安静很安静，大概有七八秒钟。”

　　大楼坍塌前，邝杰和这四个消防队员站在大楼旁边的一个二层平台上。这是他们所在的位置，因为平台挡住了大楼倒塌时的砖块，他和四个消防队员得以逃生。

　　记者旷杰：“当时我手里还抱着机器，我当时想最后那个镜头我拍到没有。当时手抬不起来，我就一手拿着机器，然后当时两名消防员在扛着。当时他们说了一句话，当时他说我是消防员，我帮你拿机器。但我一直不愿意，我没看清到底是谁，我一直不敢把机器给他。”

　　在大楼倒塌的瞬间，正在现场指挥救火的衡阳市消防支队政委张晓成当场牺牲，是这次灾难中最早被确认已经牺牲的消防官兵。这是现场最后一个被营救的群众。至此，大楼中94户居民，412人全部安全撤离无一伤亡。

　　11月3日当天，现场只找寻到两名遇难官兵的遗体，另有多名官兵下落不明，同时4名在现场工作的记者受伤。他们是衡阳电视台的记者旷杰，《衡阳日报》的记者许常国，《衡阳晚报》的摄影记者李陵和杨帅。其中杨帅的伤势最重。

　　11月4日中午11点，大楼坍塌之后的27小时，废墟中传出了呼救声，这是人们一直期待的奇迹。

　　救援人员：“当我们发现有地方还有人存活，我们全部都围了过来，因为下面的高温，如果就是说他当时不是被砸，也会被窒息死，或者被烟熏死。其实我们对里面有生命，虽然有希望，但是抱的希望并不是很大，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都要做百分之百，甚至千分之千的努力。我们现在的一切抢救都是立足于这个人还活着。”

　　幸存者名叫江春茂，是一位年仅20岁的消防班长，除长时间被掩埋在地下，造成的急性肾衰竭和部分挤伤外，各项生命指数正常。大楼坍塌后，他被埋在废墟中。但幸运的是，他躲过了那道可怕的大梁，成为这场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大夫：“来的时候神志是清楚的，因为一直没有进食，全身乏力，手都抬不起来。”

　　《社会记录》记者：“他说过离他很近的人的状况吗？”大夫：“说过。”《社会记录》记者：“他是怎么说的？”大夫：“他说首先被压的时候，附近有两个人跟他讲过话，但是现在还在寻找这些，还没有找出来。”

　　江春茂获救之后，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人们又发现了两个战士，但都已不幸牺牲。他们分别是周忠君17岁，时任衡阳市石鼓消防中队战士，是这次死难官兵中最年轻的战士。另一个名叫钟林林29岁，时任湖南省衡阳市消防支队石鼓中队中队长。火灾发生时，他们和江春茂同属一个水枪阵地。根据对火灾现场的回忆，当时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

　　江春茂的领导：“你怎么知道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白天呢？”江春茂：“因为我感觉到过了几个小时，队长一直在提醒我，叫我不要睡着，一会提醒我，一会提醒我。”江春茂的领导：“你最近跟他说话什么时候呢？就是隔现在时间最短。”江春茂：“大概是六个小时以前，我出来的六个小时以前。”江春茂的领导：“11点，六个小时以前。”江春茂：“大概是吧。”江春茂的领导：“是不是陈桂华吧？”江春茂：“是。”江春茂领导：“他当时离你多远？”江春茂：“有大概是四五米左右。”

　　黑暗当中，那个一直鼓励他，要坚持下去的指导员名叫陈桂华。

　　11月4日下午3点，在江春茂获救4个小时后，在离他仅仅3米的地方，搜救人员发现了已经停止呼吸的陈桂华，巨大的横梁压住了他的头部。

　　救援人员：“他上面有一个大的横梁在死者的头部，底下是水泥地板，您现在实际做的努力是为了让死者保存他的完整性。这一个人我们现在处理了已经有一个小时了。《社会记录》记者：“那您能告诉我一下您现在的心情吗？”救援人员：“很悲壮。我们的战士都烧焦了。”《社会记录》记者：“今天你已经第几次面临死亡了？”救援人员：“第七次。”

　　在巨大的梁柱面前，人们显得束手无策。两个小时后，陈桂华的遗体终于被取出。

　　在搜救现场很多人是死者的战友，他们死里逃生之后一直坚守在这里。

　　在这段简短而珍贵的素材中，衡阳市消防支队参谋长邵六芝看到了和自己同一年当兵，乘着同一列火车来到这里的政委戴和熙。邵六枝：“天天跟他坐在一个办公室，我们是同坐一列火车来的。太惨了。”

　　这个迎面走来的战士名叫聂学敏，23岁，仍然被掩埋在废墟中。

　　《社会记录》记者：“现在到底里面还有一名或者两名？”救援人员：“按理说还有一名。”《社会记录》记者：“当时您听到这个消息，您还记得当时您第一反应是怎么样的吗？”救援人员：“第一反应，作为我们消防史来说是重大的事故，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是这个代价太大了，太大了。”《社会记录》记者：“您想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代价吗？现在这是不是您最想知道的问题？”救援人员：“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最想知道的。”

　　到5日下午4点，大楼坍塌56小时后，20名消防官兵被找到，其中一人生还，19人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此时还有一个人仍然下落不明，这个人名就叫聂学敏。11月6日，搜救聂学敏的工作仍在继续。时间分秒流逝，与废墟中的高温和窒息争夺生命的希望越发渺茫。在庞大的废墟中，一个年轻生命显得如此细小而脆弱。11月6日上午聂学敏的尸体被找到。

　　11月6日上午10点，全部搜救援助工作结束。据了解11月6日下午3时，湖南省公安厅将材料报送至公安部政治部，并递送了批准张晓成等20位消防战士为革命烈士的申请。公安部政治部对此事特事特办，不到十个小时就批准了申请，并于7日上午将批复传至湖南方面，正式追认20位在火灾事故中英勇牺牲的公安消防官兵为革命烈士。

　　在这次灾难中，所有受伤牺牲的人都是因为他们的职业，都是因为职业需要他们在那个时候，到达那个地点。如此众多的鲜活生命，不幸葬身火场，悲剧最悲莫过于人们只把它当作一场悲剧。伤心之后，好了伤疤忘了痛。但愿人们能记住用生命代价换来的教训。说起来，今天11月8号恰好是中国记者节，而11月9号就是全国消防日，让我们向所有忠于职业的人表达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