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孔林

　　中国人最善于变通，无论实行什么新的制度，必定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如果政策制订者事先考虑不周，结果很可能大出意料，变形走样得一塌糊涂。但凡事总有例外，也有执行得相当好，几乎不可能再好的制度，比如供暖。

　　先以北京市为例。吾生也晚，又不谙历史，根本无从考察北京市供暖制度的来龙去脉，似乎从遥远的计划经济时代就是这样：一到11月15日，供暖自然开始；而到了次年的3月15日便自然结束。守信如节，从未出过差错。要想在现实社会中再找出一个比这更守规矩的，难矣。

　　但是，制度执行得好，并不表示人们没有意见。这才11月初，天空已飘起了雪花，屋子里冷得厉害，害得人整天没着没落、寝食难安，既影响工作和生活，还影响健康。但没有办法，只能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着15日那一天。同样，每年3月15日停止供暖后，即使没有“倒春寒”，室温也低得可怜，仍有半个月的日子十分难熬。反正每年供暖前后的这近一个月时间，对那些“三九天穿裙子”的年轻人尚不在话下，但对于老年人或体弱多病者而言，则绝对是一道不好逾越的“门坎儿”。

　　如今是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已经二十五年了，经济发展的成就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简直无论如何形容都似不过分，过去吃么么没有，如今汽车都已经进入家庭了，但为什么唯有取暖水平上得不到半点儿提高呢？20多年前读日文杂志，曾看到这样的公益广告：“为了节省能源，请您将室温控制在18℃以下”。计划经济时代、一切皆短缺的中国，经济实力自然不如日本，因此能够在寒冷的冬季为北方居民提供为期3个月的供暖，已属难能可贵了。但改革开放到了如今，经济实力与生活水平与当初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仍然顽固地坚持着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供暖制度不变呢？虽说如今的大部分家庭里，为了应付供暖前后的这一段日子，已经购置了电暖气之类的设备，并凭空创造出一个巨大的取暖市场来，但对于经济资源的利用来说，则绝对是一个浪费。

　　计划经济时期，能够有资格享受冬季供暖的，仅限于黄河以北的城市居民。如山东省会济南，虽然地处黄河边上，但仅仅由于地处黄河南岸，到了冬季也无暖气供应，以至20年前在张海迪的报告中，亦免不了冬季冻伤手脚的“事迹”。但如今的暖气设备，早已经“跨黄河”、“过长江”了。而且，黄河以南的城市，供暖制度形成虽晚，但却后来居上，比如济南市，11月1日即开始供暖，直到次年的3月底结束，整整比北京长了一个月。有趣的是，11月初的济南，有时候气温仍高达十七八近二十度，但暖气仍是照供不误，直害得当地居民除了白天黑夜开窗子之外，只差恨不得开空调了。

　　在供暖制度的执行上，全国都是一样地“硬”。除了时间，还包括供暖的温度。比如北京市规定冬季室温不得低于16℃，但16℃的温度似乎仍然偏低了些，尤其是对于老年人或我这样的体弱多病者。好在我的运气还好，室温一般都能达到20℃左右，熬过了这几天，日子就算好过了。但近日也有同事拒不交纳暖气费，因为“室温太低”或“根本不热”，这又是一大矛盾。取暖费用都不交，又靠什么来提高室温呢？

　　无论如何，供暖问题都是个老问题了，媒体上年年有反映。都说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但一向善于变通的中国人，仍然在供暖制度上过于死板或刻板了一些，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儿“人情味儿”、适当地改革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