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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文涛说，对于个人而言，可怕的不是欲望，不是心里想了什么，而是心里想的，却无法说出来。欲望无法表达是最让人难受的。

　　回首上个世纪的科幻大师，他们在被后人称颂的作品里都幻想些什么：火星旅行，外星居住，智能外星人，穿透地球……但没有一项在这个新世纪里变为现实。而变为现实，并深刻地改变了生活的东西，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就是网络。网络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也为意识形态创造了另类的平台。

　　这时我们才发现，女人们内心深处有多少锋利的东西要表达：“不要性骚扰，只要性高潮”，“把男人发展成床上用品”……网络不用负责，也许无所谓惧怕。潜藏于心内的东西，汩汩而出……男男女女，越过防火墙苟合于网络外的夜色中。

　　道德本来就是社会附加于人群之上的一只苹果，现在正异化为一只梨。禁欲是一种主义，纵欲也是一种主义。后现代，只不过是“经过了现代以后”的“现代”。再以后呢，就是这个循环。可能会出现些花样。女人，至多是照着以前的女人，甚或，照着现在的男人的样子，来那么一点疯狂。羞涩的消失，不是时代进步，也不是退步。

　　在西方，经历了上个世纪60年代的普遍滥交之后，他们要休息一段时间；而东方在长久的禁欲后，也要有一个疯狂的时期。这个当口，可能就选在了21世纪初，使一切旧的，像新的一样闪亮。

　　时代难免有些重复。今天的疯狂就是昨天的癔症。但有一点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就是我们的疯狂，可以像18世纪一样疯狂，但我们的优雅却无法比及古典。这就是一种历史进程中的损耗，社会性的损耗往往是把最华美的东西损耗掉。

　　在我们谈论羞涩的时候，事实上我们丢失的已不是羞涩，而是羞耻。我们要特别加以区分的是，性开放是一码事，不要脸是另一码事。而后者，才是女人的天敌。比如某选美小姐，某时装模特，某三级片演员，某三级作家……今天宣布不久前与哪位名导上过床，明天宣布与谁有了私生子，后天挥写我当妓女的日子……她们一部分是名人，名女人；另一部分则是，想靠不要脸成为名人、名女人的人。

　　当无耻成为一种时髦，这时我们才感到羞涩像古典主义一样可贵。

　　她们赢了

　　60年代，当美国一群学生在游行的时候打出了“MAKE LOVE NO WAR”的标语的时候，意味着新一轮个性解放运动的到来。90年代，当中国(台湾)女学生喊出了“不要骚扰，只要高潮”的口号时，她们赢了。

　　谁告诉你女性天经地义地就该羞涩？而把“不羞涩”的权利留给男性？

　　女人高声呼唤“让男人成为床上用品”，是因为她们几千年来只是男人的床上用品。有女性在网上宣告“我单身我自慰我快乐”，她又妨碍了谁？最多是刺激了一些卫道士们的敏感神经罢了。我倒相信，如果给卫道士们一个现场观看女性自慰机会的话，他们才不会错过呢。

　　追求是人类永恒的话题，追求什么？作为女性，我看用不着“奴隶要解放，妇女要参军”，在体力上与男人一争高下，只是坦言追求幸福就足够了。

　　如果说“追求幸福”这个概念太宽泛的话，干脆就从“追求快感”，甚至先走第一步，开始“追求高潮”吧。因为据李银河博士的调查，有相当一部分的妇女一辈子都得不到一次高潮，实在是很悲哀。

　　我不相信有人会不喜欢高潮，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追求高潮”也是她们“追求幸福”的一部分，自然也要悉听尊便的，和本文主题并不矛盾。

　　“让男人成为床上用品”，是对男权社会的一种反动。鲁迅曾经举过一个很有理趣的例子：如果要在一个房间里开上一扇窗，对方肯定不会同意，但是如果你试图把整个房子都拆了，对方又会忙不迭地求你：“还是先开一扇窗吧。”

　　某些妇女解放运动的参与者所采取的手段看起来有些极端，但是如果没有这些极端的先行者，女性到目前为止能否摆脱小脚都还是个未知数。

　　取法其上，仅得其中，矫枉必须过正，就是这个道理。

　　惧怕女性性意识觉醒的人，是那些在性事上没有自信的人；惧怕女人意识独立的人，是那些除了“天赋男权”以外再没有自立能力的孱头。如果承认男女平等，当然要从打掉男人的性意识优势开始，男女的分别无非就是性别本身的分别而已，没有更多内容。

　　所以，当女性抛掉羞涩，她们将赢得整个世界。

　　终于堕落到了谷底

　　我至今清晰记得，就在10年前，偶而，有人在办公室讲点黄色笑话的时候，除了个别人会笑以外，年轻的女孩会脸红，年长一点的则会以沉默和冷淡表示她们的拒绝；两年前，当有女人开始用身体写作并把它发展成为都市的一道风景时，我想那是另类；一年前，当我们询问一个女性：“你是一个人住吗？”而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你骂人，你才一个人住呢！”并且，接着开始大讲黄段子时，我不得不怀疑世道是否真的变了；几个月以前，我遇见了一个新人类女孩，她一开口就是：“谁说结婚了就不能再泡其他男人？我爱老公和我必须对他忠诚完全是两码事。”更有甚者，一个男性朋友讲，他两天前在网上勾搭上一个MM，在电话里，他表达了想见一见的想法，对方就告诉了他一个网址，说：“上去后，看到左下角叉开两腿的那个就是我”，他上去一看：色情网……对此种种，我有理由感到害怕。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再也看不见会脸红的女孩了，顺便问一下，你上次看到会脸红的女孩是什么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第一个想法总是：这些女人的脸哪里去了？虽然同为女人，可我对她们依然感到陌生；虽说她们是女性，可是见到她们，我的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个词：下流胚子。我不是说提倡女性解放的观念全是下流的，但我认为她们那种“敞开胸怀满世界求人来抚摩或急切地想抚摩别人的行为”是下流的。年轻的时候，我就拒绝与这样的无脸之人做朋友，今天，依然是。这不表明我一定比别人高贵，但起码我不下流。

　　我常常为现代女人先失去了羞涩，后抛弃了羞耻而唏嘘和悲伤，我相信当女人从肉体到精神都不再知道羞(或说脸面)为何物的时候，一定是到了人类堕落的谷底。

　　就这么写着文章的时候，我仍然是这样想。因为我仍然不间断地在大量的时尚杂志和网上，被一些文章所表达的观念、所讲述的经历所困绕和震撼；我仍然要不时地去面对一些无脸之人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仅仅是为一些年轻女孩堕落成为现代都市的恶之花而唏嘘，更主要的还为那些已为人妇的女人失去了贤良而悲伤。我坚持认为，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堕落，但惟有女人不可以，因为她的天性是母性，她的美丽在于母仪天下的高贵，在于温文尔雅的气质，以及坚贞贤良的美德。她是世人的母亲，因此也就是全世界的妈。当女人全都开始不要羞涩、不要羞耻、玷污起母性的尊严时，她们毁灭的将是男人对女人的一切留恋、崇拜、尊重和爱，世界也将变得不再有梦，了无生趣，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想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