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面对面》:27小时后他从衡阳废墟中生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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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15日13:03 新华网 | |
CCTV.com消息(面对面): 一场特大火灾坍塌事故 让二十名消防官兵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而他成为从废墟中走出的惟一幸存者 二十七个小时同死神的殊死搏斗 是什么让他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面对面》,江春茂讲述他27小时的生死经历 人物介绍: 江春茂,23岁。重庆铜梁县人。 衡阳市石鼓消防大队消防战士,一级士官,班长。参加了“11·3衡阳特大火灾坍塌事故”的救火工作,在起火大厦倒塌后,他成为惟一一名从废墟中生还的消防战士。 精彩对话: 记者:现场的录像看,所有的人多没有准备。 江:没准备,就像是爆破一样的,它(楼)突然“砰”一下就(塌)下来了。 记者:您当时的状况呢? 江:就是头部稍微能够活动一点,呼吸困难。 记者:后来在黑暗中一直待了27个小时,到底发生一些什么? 江:我想到要出去,还想到能够出去,能够挖出去就好了当时我是在想。 记者:你觉得自己很幸运吗? 江:幸运也能说是幸运,但是我不觉得我完全地幸运,因为要我的战友们跟我一起出来,那才叫幸运。 记者:这27个小时对你来说应该是非常特别的。 江:现在想起来也就那么回事,但是还是觉得生命的重要性。 11月3号,衡阳市珠晖区一栋八层商住楼发生了火灾。在救火过程中,商住楼突然倒塌,20名消防官兵壮烈牺牲,只有一级士官江春茂成为从废墟中被抢救出的惟一幸存者。从被埋进废墟到最终获救,江春茂在废墟中苦苦挣扎了27个小时。被解救时,他极度虚弱,肾功能衰竭,身体的多处部位被烫伤。目前,江春茂正在位于长沙市的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接收精心治疗,病情逐渐趋于稳定。在征得专家小组的同意后,11月13号,《面对面》记者终于见到了在病床上的江春茂。 记者:小江,你好。 江:谢谢你。 记者:我们是中央电视台《面对面》(栏目)的,我叫王志。我们特地从北京赶来慰问你,想让你接受我们采访。但是我们得到很多特许,但不知道你今天状况怎么样,能不能接受采访? 江:可以。 记者:还可以啊。现在的状况呢,身体感觉? 江:感觉还行。 记者:这是我们剧组送给你的鲜花。 由于江春茂臀部的烫伤还未痊愈,我们的采访在病床前进行。 记者:现在大家都非常关心你的身体状况。 江:谢谢大家,谢谢你们。 记者:刚才医生跟我们介绍,说你还需要治疗一段时间,您现在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江:现在感觉还是蛮好的,觉得躺着还是蛮有劲,但是真正坐起来,我还是想坐起来说话,试了一下坐起来,坐起来觉得还是一身是软的。 记者:除了我们看到你的手这个地方烧伤以外,你身体现在还有哪些部分受了伤? 江:臀部,右臀部比手还严重,最严重的就是右臀部。 记者:当时怎么烧伤的呢? 江:当时实际是一个烫伤,一个承重的水泥柱子倒下来,当时我的脚被压住了,没办法(动),屁股上面就顶着个水泥柱子,水泥柱子烧得滚烫的,就是烫的,动不了,就烫伤了。 记者:手呢? 江:手是挖,手(当时)还是没有受伤,是挖伤的,挖的一些瓦砾,好烫的,瓦砾堆里面一些玻璃,有那个破瓷砖、砖头什么的,所以挖伤的。 记者:现在呢?现在感觉疼吗? 江:现在感觉如果用劲就疼。 记者:那你当时挖的时候呢? 江:挖的时候疼。 记者:挖的时候疼。 江:也感觉疼。 记者:疼也没有停止。 江:没停止。 记者:像你当兵几年了? 江:当兵四年了。 记者:受过伤吗? 江:以前没有受过,小伤轻伤受过,就是小小的伤受过,没受过什么大伤。 记者:这次情况是非常特殊了。 江:非常特殊。 记者:11月3号凌晨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接到火警的? 江:正在睡觉。那时候才5点多钟,大概5点多钟,我们早上起床现在是6点半起床,大概是5点多钟吧,听到电铃响了,反正我们对电铃特别敏感,听到电铃响,马上穿着衣服就上车。 记者:有要求吗?多长时间(上车)呢? 江:有,一分钟之内出库。 记者:那天也做到了。 江:做到了,我们每一次(执行任务)都做到了。 记者:然后呢? 江:接到了个调动命令,就是说是定员,说江东那边衡州大市场着火,先去一台大功率的水灌车,就是去个水罐的大一点的,就是去的我那一台。 记者:您开的? 江:我开的。 接到火灾警报后,江春茂所在的石鼓中队的消防车最早赶到失火现场。 记者:到达现场的时候大约是几点钟? 江:不到10分钟吧就到了。 记者:到现场以后都做了什么呢? 江:到现场指导员马上下来,就是进行请示,我们的工作是供水还是进行灭火向参谋长请示。 记者:后来接到的命令呢? 江:灭火,出枪灭火。 记者:您当时看到的现场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江:我们当时能看到的是两个方位,就是我们两个侧面,一个是停靠消防车那一面,另一个是靠房屋的右面,看到里面烧的都是熊熊的大火。 记者:您当时是开车,您参与救火吗? 江:我开车一般不参与救火。 记者:您为什么最后会在里面? 江:是这样的,他们有一个供水员跟我在那里说,另外还有一个战斗员,也就是我的副驾驶,我看到他在那里,拉了水袋过来,我就叫他看一下车,让我去,开始我看火势特别大,看指导员忙不过来,加上我当了四年兵,可能我的经验比较足,我协助指导员(钟林林),我觉得我较好。 记者:如果说按照你们的分工的话,你可以不上? 江:完全可以不上。 记者:当时有人提醒你吗? 江:没有。 记者:有人命令你吗? 江:也没有。 冲进火场的江春茂随后接到指导员钟林林的指令撤到了后方。但不久之后,江春茂再次回到了救火前线。 记者:你为什么进去呢? 江:我进去主要是看到火势大,指导员离火很近,很累,所以我想协助指导员。我的经验相比他们第二年(兵)比较多,(新兵)灭火的经验不怎么足,我觉得我的经验肯定比他们多,我去可能比他们都好,是这样的感觉。 记者:您上去的时候,指导员跟您说什么? 江:他没讲什么。……当时火势比较急,指导员也亲自抱上水枪,指导员也可以完全不用抱水枪进行指挥,但是这次比较特别,火势比较猛。 记者:当时群众转移了吗? 江:还有一些群众,我看到一些群众在旁边哭喊,他们也特别着急,怎么还不快点帮我们把火打灭,我也心急,看得难受,也急。 记者:站的位置是什么位置? 江:就是倒塌那边。 记者:是在房子里面,还是房子外面? 江:外面,因为西面不敢进去,外面都是很热。 记者:怎么个热法? 江:烤得都烫,皮肤烤得滚烫,我们是搭梯子搭到围墙上,尽量接近火点,达到浇水的最佳效果。 记者: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江:没有什么异样。 记者:倒塌那一瞬间呢? 江:也没有感觉什么异样,是一个突发性的。 记者:倒塌一瞬间的情景,还有印象吗? 江:有印象。 记者:我从现场看,现场的录像看,所有的人都没有准备,没有人知道可能会出现危险。 江:没有准备,像爆破一样,突然一下就下来了。 记者:然后呢? 江:然后心里面觉得完了,这么大的高楼,往你身上一压,完了,听到一些呐喊声、救命声。 记者:你听见有呼救声? 江:嗯。 记者:这个呼救声是外面的,还是里面的? 江:里面的。包括我,我也进行呼救。 记者:有多少人在喊呢? 江:大概是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五个。 记者:能分辨出他们的声音吗? 江:能。我的指导员(钟林林)跟我最近的,还有第二连的薛相林,还有一个陈队(陈桂华),我的队长陈队长,还有一个新兵周忠君。 记者:加上您一共五个人,大家相互有交流吗? 江:有,有所交流。我的指导员他叫救命,叫的声音好惨烈的,然后好像气喘不过来一样。 记者:估计是不是受伤了? 江:估计受伤了,快不行了,当时在叫,我跟薛相林叫:“救命啊,快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的指导员,指导员快不行了。”哭喊。 记者:那在这个时候你想什么? 江:开始一起叫,叫了以后,我想了一下这么高的大楼就算他们下来救,叫也白费力气,也不能一下子挖开来救你。我就停了,休息一下,因为我呼吸比较困难,我就不怎么急了,不太急了,既然到这个地步,太急也不起什么作用。 记者: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吗,比如说部分坍塌? 江:没有,那不是矮房子,小型坍塌,不像那样大楼坍塌,是一些砖头掉下来,不是这样整块地塌下来。 记者:训练的时候有这个科目吗,讲到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江:没有。 记者:思想上有这个准备吗? 江:完全没这个准备,没有一点倒塌的迹象。 记者:当时是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江:看不见,漆黑一片。 记者:意志清醒吗? 江:清醒。 记者:您当时的状况呢? 江:腿被压住了,右手袖子被压住了,左手还能活动。头部稍微能够活动一点,呼吸困难。 记者:腿被什么压住了? 江:腿是被石头,一块,具体我也说不清楚,看不见,好像一块石板一样压住了,上面再压了一些碎东西,背上被顶住了。 记者:能感觉到什么东西吗? 江:是些破砖头、破瓷砖。 记者:头部还能动吗? 江:头能动一些。 记者:能很自如地动,还是? 江:不是很自如,向上一点,头抬一下。 记者:你能看到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看不到,漆黑的,看不到。 记者:能感觉到什么东西吗? 江:感觉到石头。 记者:左手能动,右手呢? 江:动不得。左手稍微有一定的空间,能稍微动。 记者:后来在黑暗中一直待了27小时,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江:等我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又喊了几声,我想办法,我想到要出去,挖出去就好了,当时我想。 11月3号上午8点37分楼房坍塌后,有关各方立即展开了搜救工作。和江春茂一起被埋在了废墟之下的还有其他18名消防队员。 记者:你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一些什么样的细节? 江:我看到电视里讲到煤炭工人,窑倒塌了,他们居然还能够挖出来,幸存下来,我觉得那是一个奇迹,何况我是一个当兵的,我为什么不能试一下,有了这个意识,我就慢慢地试了用左手掏。 记者:是(左手)手腕能动,还是整个胳膊能动? 江:整个胳膊能动,是这样撑着的。 记者:有那么大的空间吗? 江:不是倒下来的时候吗,就是两膝跪地,两个手撑地的时候。 记者:就是脸朝下? 江:嗯。 记者:这样一个姿态?那不是很难受吗? 江:趴下来,我下来惟一本能的反应是手撑在地上。 记者:当时塌下来时你本能就是这样趴着的。 江:本能的反映。 记者:当时背上承受的重量重吗? 江:不重。 记者:有感觉吗? 江:有。很细的一些碎石,还是滚烫的。 记者:很烫的碎石。 江:对。幸好不是粗石,粗石砸着我肯定受伤。 记者:等于说你的膝盖跪在地上? 江:嗯。 记者:后来这个姿势,二十几个小时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 江:没有完全保持。 记者:那你怎么动的? 江:先把右手给解出来了,然后再想办法把腿解出来一点,脚解救出来了。 记者:哪个脚? 江:两个脚都解救出来了。 记者:那按照我理解的话你跪着的时候腹部底下应该是个空间,其他的地方都是埋住了,你怎么把脚解救出来呢? 江:硬拔出来的。 记者:怎么拔? 江:双手捧着向上提。 记者:当时空间有多大,怎么能拔出来? 江:蜷着身子也要提,难受啊。 记者:什么时候想着要开始动腿? 江:后来,实在太痛了,腿痛得实在受不了,麻木了,又痛,实在受不了了。 记者:碎石挤压的。 江:碎石挤压。必须要拔出来,不拔出来我也想到腿肯定会报废。就是救出来也肯定会报废掉。痛得也就受不了。 记者:就开始用手挖? 江:嗯。挖掉一些。 记者:手当时有伤吗? 江:有伤。 记者:怎么能挖出来呢? 江:伤是有伤,痛也痛,但是没办法,因为我的腿可能比我的伤感受更难受一些。 记者:你开始是想往前面挖? 江:我几个方位都试过了,因为右边不可能挖,右边是一块大石头,指导员就在我旁边,给压住了。 记者:就在你旁边,有多远呢? 江:腿跟我在一起,腿都是压在一起的。 记者:你们离得那么近? 江:抱水枪时在一起的,因为没办法躲闪,压的还在一起。它正好有一个断柱子倒下来,断柱子正好倒完了,我是在后面趴了一点,断柱子正好是砸着他,他是朝前面,我是朝后面的,正好柱子断了当时,刚好砸完,就没砸到我。 记者:旁边呢?旁边的人离你还有多远,应该都是不远的。 江:不远,当时如果没倒塌的时候只有两、三米,远一点的是四、五米。 记者:你刚才说左边是一个大的水泥柱子? 江:右边是一个大的水泥柱子。 记者:左边呢? 江:左边是一些乱石头,也有一些倒塌的钢筋。 记者:还有其它方向,是什么东西? 江:石头,前面是石头,后边也是石头,后面好像是一个石头墙壁一样。 记者:掏得动吗?哪个方向能掏动? 江:掏得最宽的就是我正前方,指导员困在那里。我掏得最多。 记者:指导员在你的正前方? 江:正前方偏左一点点。我摸得到他,只能摸到他臀部。 记者:你能摸得到他臀部? 江:嗯,我开始也想过把他一起挖出来,完全被压住了。 我感觉他没叫了之后,我已经知道他可能不行了。 记者:你当时在黑暗中有时间的概念吗? 江:没有。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记者:那么慢的时间你都在做些什么呢,都在想些什么呢? 江:一个是痛,反正痛,在趴着开始挖,挖是挖了,觉得挖不出去了,慢慢地用手去探索,探索头顶,头上的空间,当时挖了之后,我还是有点害怕,我挖了,挖不出去了,我害怕他们到时候能救我,可是到时候救我的时候,挖松了上面的石头,也可能会砸到我,希望也不是很大。但后来我的手慢慢地探索,发现头上有倒塌的卷闸门上面的钢管,给我头上撑起横着的、搭起来的样子,我就感觉到一定量的安全,我想我有希望能够活下来,那时候才有点希望。 渐渐适应了周围恶劣的环境之后,江春茂又产生了活下去的希望。入伍之后,他和战友经历的火灾不计其数,然而这次救火的经历却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战友之间生离死别的痛苦。 记者:你当兵几年了? 江:当兵四年了。 记者:受过伤吗? 江:以前没有受过。 记者:这次情况就是非常特殊了? 江:非常特殊。 记者:我听说你要当兵的时候,你家里并不同意? 江:嗯。确实是不同意。 记者:父母为什么不让你去? 江:他怕我吃不了苦,他想着当兵的好苦。 记者: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当兵? 江:当兵也是我从小的一种愿望,就是看到我的一个哥哥,堂兄也当兵,看到电视上他们当兵的好神气,好威武,我也好想摸上钢枪,保卫祖国那种感觉,找到那种感觉。 记者:当时当兵想当什么兵种,想过要当消防兵吗? 江:我也没想过当消防兵,开始我是想摸上钢枪,能够站岗放哨。 记者:当你听到当消防兵的时候有没有一点失望? 江:有失望。我想当消防兵有什么好,枪都不能摸上,一天就是对着火打火,我以前对消防兵并不了解那时候,也不太喜欢当消防兵。 记者:到今天呢,您对消防兵这个工作有什么看法? 江:我觉得消防兵不是像想象中的那样,不是像我自己最初想象的那样,当消防兵比其他的兵种更好。 记者:怎么现在没有那种想法了? 江:我觉得我们消防兵的价值并不低于他们,相比之下,我们同样的重要。他们是保卫边疆什么的,我们灭火,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更重要,打江山难,我们是守江山,守江山更为重要,觉得我们的价值的所在。 记者:这样一个工作状态,是不是每天这个弦都绷得紧紧的? 江:每天,对。我们也有星期六、星期天,但是我们的星期六、星期天虽然训练停下来了,但是我们心理上面是时时刻刻是绷紧的,因为随时随地都可以听到电铃响。 记者:铃响了那就是命令了。 江:铃响就是命令。 然而,11月3号的火警铃声彻底改变了江春茂和战友们的一生。 记者:能听到外面挖的声音吗? 江:能听到。 记者:你当时判断是哪个方向? 江:挖到顶上一样,轰隆隆的,好像好高一样的,听到声音,有那么远。 记者:这时候有呼救吗? 江:叫,一会儿我们也叫,听到外面,有时候还能听到人的声音,我们也叫,开始的时候我们说一起叫,也叫了一下。 记者:一起叫,谁一起叫? 江:陈队。 记者:叫了吗? 江:叫了。 记者:叫了几声? 江:叫了一两声,就没叫了,叫声他们也听不到。 记者:没有反应就没叫了? 江:但是他们还是有时候一个(人)叫两声的,有叫有停地叫。我叫得可能没他们那么多,我一直在挖。 记者:饿吗? 江:渴,特别渴,就想如果有点水喝就好了。 记者:这个过程中间你有水喝吗,哪有水喝? 江:开始我以为下雨了,后来我就知道他们是打水了,我跟陈队讲,我说陈队好像上面下雨了,后来是挖土机的声音,挖得轰隆隆的,我说打雷了,下雨了,我用头盔接一点点的水,稍微吸一下,马上就接起水来喝,水被火烧了熏了,那个味道,喝到口里,不到两分钟,就吐了。胃里很难受,一下子吐了,吐了喝的水出来,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记者:陈队长临终前最后对你说的话是什么? 江:他是这样说,他可能不行了,但是有一句话对我影响还是有的。 记者:哪句话? 江: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那是开始还没有到他不行了的时候就对我讲 ,江春茂你怎么样,你好好地活下去啊。 在大楼坍塌后的20个小时中,江春茂和受伤的战友们一直互相鼓励不能睡着,一定要活下去。然而最终,在他周围的战友还是相继牺牲了。 记者:你的心态有变化吗? 江:觉得我更要坚强了,我必须坚强了。 记者:为什么? 江:因为他们再也都没有了,我要活下来的话,可能他们的父母对我的期望就更高,我对他们的父母特别对他们尊重,那种感觉,担子特别地重。 记者:孤独吗? 江:那时候不存在什么孤独不孤独了,那种状况下没有什么孤独的概念了。 记者:这个过程当中你的意识意志很清楚吗? 江:意识很清楚。 记者:那么长的时间,27个小时,不困吗? 江:想睡,但是痛,痛得根本就根本无法入睡,脚也痛,身体、屁股也痛。 记者:四周都是压迫那种感觉,应该是很容易困的,很容易睡着的。 江:但是疼痛的感觉,没有一点睡意。 记者:最后是怎么样获救的? 江:我叫。我听到挖土机越来越近地叫,我也用劲叫了好久。我因为怕他们万一听不到,我还用手吹的口哨,他们也没听到,他们人越来越近,他们在挖边上人的时候,听到里面还有声音。 记者:当时我们记得现场有一个细节,就是救援的人首先是喊第一拿氧气瓶,第二拿黑布,第三拿急救的药品,拿水。 江:我最先要的是一瓶水。 记者:就是要水。非常渴? 江:非常渴。他们就递了一瓶水,他们也很急,快点快点拿水来。 记者:怎么能递到你呢? 江:已经把上面挖空了一些,我说等一下我要水,快救我出去的时候。他说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挖好了。 11月4日上午11时30分,在经历了废墟下的27个小时生死考验之后,江春茂终于得救了。获救后,江春茂被迅速送往医院。为了给他提供一个更好的治疗环境,11月7号,有关部门又将他转往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接受治疗。 记者:27个小时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它也许不算很长,这27个小时对于你来说应该是非常特别。您对这个生死现在有什么新的体验? 江:现在对我来讲,死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了,我已经生死边缘,就那么一刹那了,但是觉得生命还是比较重要,死也没什么恐怖。 记者:大家都觉得你像个英雄。 江:自己觉得就是一个普通的消防兵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 记者:我很想知道你现在躺在床上在想些什么问题? 江:我还是想早点康复,早点起来,再回到我们的中队,看看我的战友的父母,我的队长、指导员的妻儿老小看一看,看一看我的战友,他们葬的地方,给他们送上鲜花,去看一看他们。 记者:你觉得自己很幸运吗? 江:幸运,我不觉得,幸运也能说是幸运,但是我不觉得我完全幸运,如果要我的战友们跟我一起出来,那才叫幸运。 记者:我也没有当过兵,你能不能给我形容一下你们之间这种关系,相互之间的感情? 江:你想,一个人跟另外一些人在一起,他们每天同吃,同住,一起训练一起劳动,天天在一起,天天交流那种感情,比普通的学生的感情都要高,高兴地在一起,高兴的时候能够在一起,但痛苦的时候还是在一起的,那种感受是无法用语言能够表达出来的。 记者:你好了之后,还能继续当消防兵吗? 江:当。绝对当。 记者:那么肯定? 江:嗯。 记者:没有别的想法? 江:没别的想法。至少我的经历,这次磨难之后我看到了一些事情,更了解火场的一些情况了,增加了一些经验,这个经验比普通的经验更足了,比一般的经验更特殊了。 记者:大家都觉得是个奇迹。 江:当然了,我想的不是说一个奇迹,我想的奇迹是很多,他们都活下来就好。 记者:真的希望你早一点康复。 江:谢谢。(来源:央视国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