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有一“三黑部落”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21日10:56 海峡都市报

　　据新华社电一个移民村落11年没有纳入政府管理。这期间，移民的人口由原来的150余人升至300人左右。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移民的户口都找不到了。因此这些移民的户籍、计划生育、政治待遇、税费收取都没人管理。当地人形象地称之为“三黑部落”，即“黑户口、黑婚姻、黑孩子”。如果不是今年为防治非典而开展全民防疫普查，不知这个“三黑部落”还要存在多久。

　　防疫普查查出“三黑部落”

　　“要不是这次政府防非典时发现了我们，我们还不知道被政府遗忘到什么时候呢”47岁的移民蔡新棋对记者说。

　　11年前，因为修建长里溪水库的原因，蔡新棋一家从莆田市灵川镇坪洋村的长里溪村搬迁到华亭镇长岭村，这期间，蔡新棋和前妻离婚，再婚后，后妻给他生了两个男孩，家里还抱养了1个女孩，至今3个孩子都没有户口。蔡新棋也没有办理“离婚”和“结婚”手续。

　　11年来，和蔡新棋一样的黑户已经由最初的150余人升至300人左右。他们的户口既不在长岭村，也不在迁出前的灵川镇坪洋村。移民们也不知道该找哪里的政府。

　　“这边找没有户口，那边找也没有户口，没办法，只好摆摆酒席订终身；没有结婚证，孩子也就没有出生证，什么都没有。”1995年，移民蔡来林为妹妹出嫁办理结婚证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也未办成，现在谈起来还火气难消。

　　政府失责移民管理有“黑洞”

　　经过11年的繁衍，移民人口超过了300人，增长了1倍。但这只是个大概的数字，现在村里到底有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据长岭村负责接生的赤脚医生俞秀莲介绍说：“起初移民大概有40多户，一些移民户最少的超生一个，最多的超生三四个，最近几年的情况就不清楚了，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来找我接生了。”

　　移民普遍反映，搬迁11年来，每三年一次的村级领导换届选举，每五年一届的人大代表选举，移民们都从来没有参加过。移民的孩子在长岭村小学读书每年要多加一百块钱。孩子升入初中后，学籍没有，今后的升学和就业都成问题。

　　据1992年莆田县政府的纪要记载：长岭村总共要割给移民40亩耕地，但移民只分到30亩地，每人只有1分多地。移民们一般都是抱着孩子，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起闲聊。“没事干，没身份证出不了门。”移民们这样埋怨道。

　　由于当初的搬迁补助款没有到位，加上建房子花了钱，土地又不够，所以移民的经济状况普遍较差。移民蔡福泉因为欠债太多，家里的房子被法院贴上了封条，一家人只好寄居在堂弟的家里。此外，移民们也从来没有上缴过任何农业税费，当地干部也没有来催缴过。这30亩土地的税费都由长岭村垫付，长岭村主任张文政对此也是满肚子怨气。

　　新官不理旧账移民变“三黑”

　　“那一年我22岁，很多人搭简易房在这里修水库，你看房子还在。”早在1978年，当时的莆田县为了解决下游农田的缺水问题，决定和仙游县联合修建长里溪水库。移民蔡新棋带着记者来到水库边上，指着那块“压路巨石”回忆起当时修建长里溪水库的情景。

　　记者看到水库大坝和泄洪道都修好了，但就是没蓄水，成了半拉子工程。为了这半拉子工程，当年41户150余位移民吃尽了苦头。

　　记者了解到，莆田县政府曾在1992年6月29日专门作出了一个会议纪要：责令长里溪村民必须如期迁移。纪要还写到，长里溪村民小组移民后，正式成为华亭镇长岭村的一个村民小组。谁知，长里溪村民如期迁移了，但长岭村却没有接纳这些移民。华亭镇和灵川镇也都没有督促长岭村接纳这些移民，莆田县政府办公会议纪要成了一纸空文。1999年，灵川镇划出一部分成立东海镇，这些移民原先所属的坪洋村归东海镇管辖。但东海镇和灵川镇的负责同志都表示，不知道这些移民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当时移民的迁移手续是怎么交接的。东海镇党委书记陈清水表示：“长里溪村我从来没有去过，这些移民的户口现在哪里？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有人提出过移民这件事。”

　　灵川镇陈镇长则说，“在这次非典防疫普查之前谁都不知道移民的事，长里溪这个村我在这边11年来只去过两次，去一下就走，因为到那边没饭吃。”

　　与此同时，灵川镇派出所所长曾泰则一口咬定，当时移民的户籍确实迁移出去了，并且也已经注销了。

　　在华亭镇派出所，所长姚美桑说出了移民户籍问题悬而未决的关键：因为有“超生”这样一个敏感问题的存在，所以灵川镇以及之后成立的东海镇都不承认移民户口还在自己手上，华亭镇也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移民户籍问题于是悬空搁置。

　　11年的等待仍是空？

　　非典之后，作为灵川镇、东海镇与华亭镇的上级领导——莆田市城厢区政府于今年5月26日出台了会议纪要，要求在6月30日之前解决移民的户籍移交等相关问题。

　　如今，移民也选出了自己的村民代表和村民组长。新任村民组长蔡来林已将移民登记人口情况，向华亭镇政府集体申报。东海镇派出所也将原先移民的户籍底册整体移交给了华亭镇政府。可是，新任村民组长蔡来林为了移民的新户籍已经跑了好几个月，至今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华亭镇和城厢区政府认为解决户籍问题要首先处理好历史遗留问题，因此“超生儿”都要先罚款再上户口。

　　移民们的情绪开始出现波动，他们认为政府不应该11年都不管，一管就要罚款。新村民组长蔡来林则拿着一张写着政府11年没有管理移民村的证明材料到处找人签字。“每一个人都不肯给我签字，不肯证明我们这些移民11年来没有人管。”移民蔡新棋和蔡来林手里各拿着一份1992年和2003年的会议纪要，无可奈何。直到今天，11年的等待仍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