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下的出生与死亡(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21日16:24 新华网

　　记者：许沁沁张阳

　　编辑：王琼

　　主持人：撒贝宁

　　嘉宾：中国社会科学法学研究所刘翠霄研究员

　　主持人：各位好，这里是《今日说法》12.4特别报道。12月4日是我国现行《宪法》诞生的日子，也是全国法制宣传日，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今日说法》栏目都会和您一起来共同纪念这个属于法制的特别时刻。2003年度应该说中国的每一个公民都伴随着这个国家法制建设的步伐在不断地前行，在这个前行的过程中，我们有欢笑也有泪水，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围绕2003年度老百姓最关注的法制话题，展开我

们的特别报道。在这个特别报道当中，您将可以看到我们连线有关政府部门的官员，同时连线全国各地电视台的法制栏目，同时，我们还将推出2003年度十大法制说法的评选活动。

　　今天我们请到演播现场的是中国社会科学法学研究所的刘翠潇研究员。在过去10年，中国农村的农民他的收入增加了2.2倍，但是农民还是觉得钱不够花。光看病这一项，他们的看病支出在过去10年当中翻了5到6倍。农民因为贫穷以及没有任何医疗保障，每年有1305万的农民面临着因病倾家荡产的危险，所以说今天我们就一起来关注一下这个农村的医疗保障的话题，我们先来看一下记者带回来的调查。

　　一个注定见不到母亲的孩子，一把普通农家使用的菜刀，而孩子就出生在这把菜刀之下。孩子的母亲叫侯月梅，35岁，这是她第二次生产，那天她的丈夫为她请来的医生是常在村里帮人接生的妇女张巧品。经初步检查没有什么不异样，于是张巧品开始为产妇输液。张巧品为侯月梅输的是加入了10个单位宫缩素的葡萄糖液体，这是一种催产素，输完之后，张巧品见孩子胎头已露出，便又加了10个单位，可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意外就发生了，侯月梅突然咳嗽了两声后，牙齿就紧紧咬在一起，而张巧品以为她只是阴道堵塞而已。

　　张巧品曾在县里的卫校学过两年中医，回来后就在村里当起了医生，替人家接生孩子已有上百人，从没遇见过什么突发状况，她根本也没有想到会有意外发生。在当时的紧急情况下，张巧品给产妇做了胸外按摩和人工呼吸，似乎都没有起什么作用，产妇侯月梅咳嗽两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产妇始终没有苏醒，腹中的孩子也生死未卜，于是，张巧品自作主张让侯月梅的丈夫赶紧去厨房取一把菜刀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人心惊肉跳，接生医生张巧品就在大木床上，为不省人事的产妇侯月梅做了剖腹产手术，使用的工具则是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学中医的张巧品只在卫生院实习时见习过剖腹产手术，自己并没有系统地学过，更没有亲自操作过，这是她第一次主刀，情急之下她根本没做过多的考虑。菜刀又锈又重，不像手术刀那么锋利，情急之中的张巧品来回锯了好几次，才剖开了侯月梅的小腹，捧出了一名女婴。

　　张巧品说她当时一心抢救孩子，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其他，手术之前忘了将菜刀消毒，取出孩子之后也没有顾上缝合刀口，孩子被取出时已奄奄一息。张巧品和孩子的父亲一边急救，一边将孩子送往医院，经过十来天的住院治疗，孩子终于幸运地活了下来。可不幸的是，她的母亲侯月梅则早已静静地去世在分娩的床上。

　　为了弄清死因，家属要求对侯月梅进行尸体检验，检验得知侯月梅是由于子宫内膜裂伤引起羊水栓塞死亡，侯月梅怀孕期间一直状态良好又不是难产，怎么会意外猝死呢？据县医院的妇产科大夫说，临床上用宫缩素的时候，最多只能用到5个单位，也就是说张巧品给侯月梅使用的前后一共20个单位的计量，远远超过了宫缩素一般的临床用量，可以确认是由于宫缩素使用不当而造成的子宫破裂，而子宫破裂又是羊水栓塞的一个前提条件。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张巧品的用药失误导致了侯月梅死亡的后果。

　　警方随即介入调查，公安人员告诉记者，张巧品只有1996年颁发的《家庭接生员技术合格证》，这个证书到2002年12月31日正式全部作废了。1998年，我国《职业医师法》颁布实施，过去可以合法行医的中医一技之长人员、社会

名医等均被取消了行医资格，张巧品所持有的《家庭接生员技术合格证》也于2002年作废，张巧品因涉嫌非法行医罪被依法逮捕。

　　记者在看守所见到张巧品时，她告诉记者，她当时只是一心想救孩子，没想到大人已经死了。虽然我国提倡住院生产已有很多年，但在农村，在家生孩子的老习惯似乎已根深蒂固，大多数产妇除非难产，一般都不考虑去医院生产，有的是觉得没必要，而有的是觉得太昂贵。离事发的村子大概3、4里的地方就有一个由乡卫生院改建而成的县第二人民医院，医院的条件设备还比较齐全，而这样一个偌大的正规医院却空空荡荡见不到一个病人。

　　据记者调查，人们最大的顾虑实际上是住院的花费。一般情况下，从孕妇的定期检查到分娩手术，从产妇用药到新生儿保育，在医院生一个孩子的花费少则几百元，多则上千元，这对于这个人均年收入不到2000元钱的村子来说是笔不小的费用。这样的情况下，请人上门接生无疑是省钱的最好办法，一般接生一个婴儿也就付20元—50元钱就够了。

　　另一方面，在农村人们通常对医生都非常信任，很少过问他们是否有医师资格。我国虽在1998年颁布实施了《职业医师法》，规定从事医疗行业的人员必须持证行医，然而对于这一点人们却很少追究，也不太懂。不仅普通村民对此知之不多，张巧品的家人表示，行医多年的张巧品也同样不清楚《职业医师法》为何物，更不知道自己持有的《家庭接生员技术合格证》已作废了。

　　经济的制约和观念的落后导致了不该发生的悲剧，但愿这场悲剧不会给孩子的成长留下阴影，但愿悲剧不再发生。

　　主持人：对于一个医生来讲，从来没有拿过手术刀做过这样的手术，第一次做手术拿的竟然是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而且搭上了一条人命。这个事情发生在没有行医资格的张巧品为产妇接生的过程中。我们国家在1998年的6月26号颁布了《职业医师法》，只有通过国家规定这种考试获得医师资格，并且到县级以上人民政府的卫生行政部门进行了注册，并且拿到了职业医师证书的人才有资格行医，所以我觉得非法行医是本案当中暴露出的一个问题，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什么这些农民放着像我们刚刚看到那么好的医院不去？

　　刘翠霄：现在医疗费猛涨，不光是药贵，各种各样的检查费，透视，CT，不要说是农村的贫困农民，就是城市的贫困人口能够接受的也很少。在城市在北京医要院生一个孩子，做一个剖腹产大概要花到五六千甚至上万块钱，我们假设它到农村只有十分之一的话，也得五六百到上千块钱，对于贫困的农民可能就是一年的收入。另外，农民自己因为贫穷，没有能力去医院看病，但是又没有任何的人给农民提供医疗保障的情况下，已经脱贫的农民里因病致贫、因病返贫，一般情况下占到30％到40，有些地区甚至达到60％，所以现在有一种流行的说法，过去农民生病是死在医院，现在农民生病以后就死在家里。

　　实际上现在对于农民医疗保障的问题法律已经开始关注了，明年3月1日将要实施的《农业法》里面就明显规定了国家鼓励支持农民巩固和发展合作医疗的机构，以及其他医疗保证的形式。

　　主持人：但是现实当中，应该从哪些方面去做？

刘翠霄：一个是在农村只要是有劳动能力的农民都应该参加农村的医疗保障，这种制度把它作为有劳动能力的农民一项义务规定下来，第二在资金筹措上应该实行责任分担的原则，也就是说农民出一点，乡镇政府出一点，县政府再出一点，这三个方面都出资，形成一个农村的医疗保险基金，当农民生病的时候，由这个基金来支付农民的医疗保险费。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中央财政要承担农民医疗保障财政的兜底的责任。也就是说，当农村医疗保障基金不足以支付，农民的医疗费用的时候由中央财政给予补贴这是最关键的。

　　主持人：好的，谢谢您，我们的记者在采访的过程中听到农民有这样一个顺口溜，那就是没有健康哪来小康。的确，农村的医疗保障确实是关系到农民生命健康的一件大事，那么对于这样一件大事，目前我国的政府有哪些政策又会采取哪些举措，我们特别连线一下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业部的部长韩俊。韩部长您好，您觉得现在这种状况下，咱们应该从哪几个方面入手去解决这个农村的医疗保障问题？

　　韩俊：我觉得新一届政府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清楚的思路，现在国务院提出今后农村新增的医疗卫生支出要主要用于农村，我们计算了一下，过去10年，我们政府新增的医疗卫生支出用在农村的只占13％左右，我们知道农村的人口占了我们整个国家的人口的60％到70，第二，国务院已经明确提出要在农村要建立新型合作医疗制度，新型合作医疗制度它的核心就是大病统筹，我们过去大量的钱是投到乡镇卫生院的建设上，今后应该更加重视对乡村医生的培训。

　　记者：除了农村的医疗保障问题之外还有哪些农业问题是我们应该关注的？

　　韩俊：我认为当前农村最根本、最突出的问题是农民收增长缓慢的问题，解决农民增收难的问题应该说中央的政策思路是非常明确的，中央明确提出要采取综合性的措施，特别是提出要坚持多予少取放活的原则，多予就是要增加对农业和农村的公共财政的投入，要改进对农业和农民的信贷服务，少取的就是一定要切实减轻农民的负担，所谓放活就是要把一切对农民不合理的一些现实，甚至一些歧视性的政策都要废除。我觉得只要坚持这三条原则，那么三农问题的解决就会非常地有希望。

　　主持人：其实对于广大农民来讲，除了医疗保障之外，他们还有很多权益需要保护，因此我们今天发布的第一个法制说法就是农民权益亟待保护。我们发布的第二个法律话题是公共卫生事件处理纳入法制轨道。针对我们刚刚发布的这个法制说法，我们连线一下内蒙古电视台和河南电视台法制栏目的记者。两位好，不知道在你们那个地方，观众都比较关注哪几个法制说法？

　　内蒙古电视台记者：在《今日说法》推出的这20个候选的年度说法事件当中，我们这边像抗击非典、处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纳入法制化轨道，还有婚姻登记条例的颁布以及公检法最近出台的公安检查系统严禁杜绝超期羁押，还有公安部出台的便民措施等等都是群众比较关心的。

　　河南电视台记者：那对于三农问题当然也是我们河南观众最关心的了，我省的农业人口占到全省总人口的80％，是一个农业大省，那作为河南卫视的惟一一档法制节目，我们《法制法时段》有70％的选题都是来自农村的，可以说农民呼唤法律，法律关注农村是大势所趋。

　　主持人：你们河南是农业大省，那我不知道政府对于改善农民治疗保障问题有没有什么样的举措？

　　河南电视台记者：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河南也采取了很多措施，就是个人缴费、集体扶持以及政府资助这样三结合的方式。今年我们共投入了2.7个亿推出了一套新型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和救助制度，目前受益农民已经达到了912万人。（来源：央视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