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通讯员邵定美

　　他们错误地选择了“以牙还牙”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酿下了一杯苦酒———原本是受害者，因为无知，采取了残暴的手段，反倒成了杀人凶手。刘华他们当初“奋起反抗”也许还具有一些合乎情理的成份，可后来所谓的寻求公道或者说是正义的手段，却已经是天理不容的罪行！

　　因自己的自行车被盗后，反而又屡屡遭窃贼威胁甚至殴打，刘华在“忍无可忍”之下，纠集他人当街砍死窃贼。这是一起典型的法盲悲剧，经瑞安警方六天六夜的紧急侦查，于11月13日成功告破，4名犯罪嫌疑人被依法刑事拘留。昨天，办案民警带着刘华去现场打捞作案凶器。

　　让刑警哭笑不得的是，面对物证，面对审讯，作为凶杀案主要犯罪嫌疑人的刘华、刘勇两兄弟，一个不断辩称“我们是正当防卫”，一个还在反问“我们是不是替天行道？”

　　一阵惨叫后，胡同里没了声音11月7日22时许，瑞安市仙降镇某网吧内人声鼎沸，“传奇”的嘶杀声不绝于耳，煞是热闹。此时，三名外地青年沉着脸走进网吧，四下扫视后，径自走到一名小青年旁边，扯起他的衣襟便往外拉。刚到门口，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一伙人一拥而上，不由小青年开口，拳脚便雨点般地打踢过来。小青年见势不妙，连滚带爬拼命逃窜，穿过56省道后，往镇上的富强街逃跑，转眼间溜进了一条胡同里。

　　这伙人仗着人多势众，一路紧追，很快就将小青年堵在胡同内，为首的两名歹徒举起“肉脚斧”和砍刀，朝其背部、双脚一阵猛劈乱砍……仅仅是数十秒的时间，随着一阵哭天抢地般的惨叫声后，胡同内没了声音，留下的只是满地横流的污血和奄奄一息的一具偶尔会痉挛一下的肉体。歹徒迅速原路返回至56省道，在一辆机动三轮车的接应下，消失在暮色之中。

　　接到报警后，瑞安市公安局仙降派出所值班民警火速赶到案发现场，将伤者送往医院抢救。瑞安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叶望庆，副局长林绍宵一边指令巡逻防暴大队和相关派出所设卡堵截，一边调遣刑侦大队、网络监察大队赶赴现场开展侦查。医院很快传来消息，伤者因失血过多不治身亡。面对血肉模糊的尸体，参与破案的资深法医蔡昌春感叹：“干了十多年的法医工作，如此惨不忍睹的情形还真不多见。背部刀伤长约20cm，深可见骨，凶手真是太残忍了！”案发当天，他们未回来过夜

　　死者是谁？凶手何人？他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围绕一连串的疑问，警方立即展开了一系列的侦查工作。经搜查，在死者身上找到了一张姓名为“杨某”户籍证明。通过调查证实，死者即是杨某，湖南省凤凰县人，现年21岁。为寻访破案线索，侦察员对所有在仙降镇务工的湖南凤凰籍人员进行了紧急走访。重案中队指导员洪成磊带领侦察员在访问中发现，数月前杨某因偷窃自行车事后被发现而与失主发生争执，案发当晚扬言要找失主打架。进一步调查发现，自行车失主系贵州省铜仁市中木林村人，曾在仙降某鞋厂打工。此时已是次日，时针已指向凌晨5时，侦察人员顾不上合眼，马上对在某鞋厂打工并来自中木林村的对象进行秘密走访。

　　上午9时许，重案中队副中队长林绍展带领侦察员在仙降镇新河村走访贵州铜仁籍务工人员艾忠平的暂住点时，发现案发当晚，艾与其同住的三名贵州人均未回来过夜，其中刘华、刘勇两兄弟即是中木林村人。与此同时，另一组在仙降镇项岙村一暂住点走访的侦察员也发现，中木林村人的刘马良、刘恩华这两人不明去向。为不打草惊蛇，侦察员不动声色地退出了两处暂住点，对其进行秘密观察。

　　果然不出所料，11月10日上午，一名女子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走进了新河村艾忠平的暂住点……正当该女子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之际，侦察员出现在了门口。女子叫刘英，是刘华、刘勇的姐姐，艾忠平是他丈夫，同住的还有一人叫艾乔云。刘英称老家打电话给房东说有要事，需赶回家一趟。侦察员立即同房东取得了联系，发现根本没这回事。很显然，刘英在说谎。侦察员经对项岙村暂住点外围人员进行进一步调查，发现刘马良、刘恩华两人是因为于11月7日晚上帮刘华“打架”而逃跑了。至此，案情已经柳暗花明，上述“不辞而别”人员显然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破旧的通讯录成了侦查线索

　　警方通过对这两处暂住点再次进行仔细搜查，在床底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通讯簿和一册生活记录本，循线深挖，一张强大的缉捕之网迅速撒开。

　　11月10日17时许，林绍展带领侦察员在陶山派出所的配合下，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陶山镇沙门村某加工厂。这是一家封闭式的厂房，坐落在山脚下，四周建有围墙。一阵敲门声过后，三个外地青年前前后后出现在便衣刑警的眼前。

　　“我们是派出所的，请出示暂住证。”“我是刚来的，还没办。”“那请把身份证拿出来。”

　　站在前面的外地青年掏出了一张身份证。侦察员林田友顺手接过，问道：“哪里人？”“河北的。”“河北哪里的？”“嗯……身份证上有嘛。”但身份证上的地址明明写的是河南。肯定有问题！此时，站在后面的一名男青年见势不妙，“若无其事”般地拐过墙角……“快抓人！”林绍展副中队长向墙角追了过去。社区民警池武立即举枪示警。说时迟、那时快，侦察员林田友和杨圣海分别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将前面两名嫌疑人员按倒在地，并用皮带捆了个结实。

　　此时，墙角的那边却早已空空如也。侦察员一边控制大门，一边展开搜索……突然，前方山坡上的草丛中“呼”的一声响动，飞起一串惊鸟。“在这边！”侦察员林田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藏在草丛中的嫌犯揪了出来。

　　经初步审问，其中两人即是刘华和刘勇兄弟。两名对象很快交代了因刘华自行车被杨某盗走而与其发生纠纷，继而“砍人”的犯罪事实。

　　初战告捷，警方信心倍增。11月12日下午，侦察员转战龙湾区天河镇七甲村，将藏匿在其堂兄处的艾乔云抓获归案。随即，重案中队中队长谢长兴决定乘胜出击，赴永嘉县瓯北镇追捕犯罪嫌疑人艾忠平。当晚9时许，艾忠平仓促而焦虑的身影出现在瓯北菜场口。由于菜市场四通八达，为确保抓捕行动万无一失，谢长兴乔装成过路乘客，坐在一辆人力三轮车上，在几名侦察员的配合下慢慢向目标靠近。当接近艾忠平的瞬间，谢长兴从车上飞身过去，猛地将艾忠平扑倒在地……至此，除了两名次要对象尚在逃外，4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均已抓获归案，“11·7”伤害致死案经公安机关苦战6天终于成功告破。

　　“以牙还牙”的方式害了自己

　　落网后，主凶刘华、刘勇两人一反犯罪嫌疑人畏罪拒供的心理，主动交代了犯罪经过。

　　大约3个月前，刘华带杨某到一老乡处玩，杨某中途溜出将刘华的自行车偷偷骑走，随后低价转卖给刘华的一名老乡。不出几天，刘华很快在老乡处发现了自己的自行车。在得知真相后，刘华便找到杨某，要求赔偿。杨见事迹败露，同意以50元作为赔偿。然而数日后，杨某不但矢口否认偷窃之事，反而“倒打一耙”，称刘华的做法让他在同乡中毁了名声，于是多次对刘威胁恐吓，并要求赔礼道歉。

　　刘华平白无故被偷了自行车，还要受其威胁，自然不甘示弱，放出话说杨某若不赔偿，将对其“不客气”。案发当天，杨某再次纠集一帮狐朋狗友，意欲寻殴刘华。当晚8时许，杨某一帮人在仙降镇大街上发现了带着女友骑自行车经过的刘华，随即冲了上去。刘华寡不敌众逃回暂住点。气愤难消的刘华立即纠集了包括其哥哥刘勇、姐夫艾忠平在内的六个人，准备了砍刀、“肉脚斧”，在某网吧找到杨某，随即发生了本文开头的一幕惨剧。作案后，刘华等人把凶器扔到附近一条河里，然后分头逃匿。

　　据了解，死者杨某在仙降镇生活已有多年，但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曾因偷窃先后两次被公安机关给予治安处罚。据在瑞安务工的外地人员反映，杨某可谓是劣迹斑斑。但是对凶手刘华兄弟，贵州同乡反映他们平时是守本分的青年。在录口供期间，两兄弟“争先恐后”“包揽”了全部的犯罪事实，称与其他几个亲友没关系。犯罪嫌疑人刘勇还不断强调死者“欺人太甚”，“我们是正当防卫”。犯罪嫌疑人刘华则反反复复历数死者咄咄逼人的种种恶行。面对审讯人员的同情与痛惜，刘华居然还天真地反问：“我们是不是替天行道？”

　　出于对法律的无知，他们错误地选择了“以牙还牙”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正当合法权益，结果不但酿成了一出无可挽回的人间悲剧，而且搭进了亲朋好友的幸福前程。试想，如果刘华的自行车被盗后能及时报案，如果发现窃车对象后立即报告公安机关，那么悲剧也就不可能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