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咋办”法不容情夫妇双双被判刑2000年10月，市检察院第四分院公诉处女检察官廖新兰接手了一件普通的拐卖人口案件，黔江区冯家镇桂花村村民孙文育、刘碧参与将7名超生和遭遗弃的女婴拐卖到其妹夫所在的山西省汾西县，其妹夫孟金林为该案主犯。在查阅公安部门移交的预审案卷时，48岁的廖新兰发现孙文育夫妇有两个孩子，一个13岁，一个11岁，分别在上初中和小学。案卷里还有孙的女儿、13岁的孙艳林写给办案人员的一封信，稚嫩的笔迹希望警察叔叔把她的父母宽大处理。在提审时，夫妇二人又讲述了入狱后两个孩子辍学在家、没人照管的情况。“我们家的那两个娃娃又听话，成绩又好，我们恁个样子要把他们都耽搁了！”对于自己的犯罪行为，二人均痛哭流涕、后悔不已，并苦苦哀求廖“法外施仁”———把该量的刑都算在一个人身上，另一个出去照顾孩子。廖新兰对此没有答应。她说：“拐卖儿童是重罪。我们办案依据证据实事求是，犯了罪就应该受到法律的追究；没有犯罪或罪行明明没那么严重也照样定罪量刑，这不可能。别人的小孩你们就可以随便买卖，自己的小孩就可怜了？”在法庭上，抱有侥幸心理的孙夫妇全面翻供。丈夫孙文育拼死抵赖，拒不认罪；妻子刘碧则承揽下所有的罪责：“与我家文育没得关系，这些事都是我干的，他不晓得。”胸前别着庄严国徽的国家公诉人廖新兰知道，夫妻二人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保下”丈夫孙文育，让他无罪释放，出去照顾孩子。她不禁有些为两口子对孩子的舐犊之爱所感动。但一想到法律，她马上坚定了信念，不再受任何情绪的干扰，寸步不让地指控他们的犯罪事实。铁证如山，经过两次法院审理，2001年6月，夫妇二人终审均被市高院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孩子我来照顾”女检察官挤出生活费资助2001年6月底结案后，工作繁忙的廖新兰一直挂念着孙夫妇的两个无辜的孩子。父母犯罪，可孩子没有罪，她决定深入实地去了解情况。来到孙家孩子的学校，只有一天就要放假离校，廖新兰颇费周折才找到这两个孩子。时近中午，可两个孩子还在教室里看书，问他们吃过饭没有，懂事的姐姐说不饿，可弟弟却低声说“没得钱”。“我心中酸酸的，别的娃儿在准备回家，他们还在饿着肚子读书。”廖新兰对记者讲起第一次看到姐弟俩的情形还含着泪花。她连忙招呼两人先去吃饭，然后和他们一起离校回家。孙文育家在黔江冯家镇，原来开了一个面条加工点，两口子入狱后，经济来源断了。廖新兰来时，面条加工机器生了一层厚厚的锈，已经报废。家徒四壁，只有孙70多岁的老母亲呆在屋里。廖新兰了解到，孙文育家兄弟不少，但家境都很困难，只有在一个国有企业上班的连襟情况好一点。孙家姐弟俩本来是托付给这个姨父照管的，但祸不单行，这个姨父在用摩托车送姐弟两人到监所探视父母回家途中，不幸出了交通事故，车毁人亡。孙家姐弟只好靠在一些穷亲戚家东混一顿西混一顿过日子，面临失学的可能。当时在监狱中服刑的孙文育夫妇知道这个噩耗后，想到两个孩子真正被逼上了辍学流浪的绝境，孙文育痛不欲生，其妻刘碧甚至欲寻短见。这时，廖新兰来到刘碧所在的黔江区看守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到将他们夫妇送进监狱的女检察官，刘碧恨之入骨，她并不知道廖新兰是专程来找她的，对廖的关心和询问也爱理不理。廖却并不介意，与她拉起了家常，并谈到了孩子。“你们安心服刑，好好改造。两个孩子，我来照顾。”平时买点小东西都要左思右想、十分节省的廖新兰，从身上掏出家里的生活费500元钱，让刘碧给两个孩子先交学费。刘碧拿着五百元，顿时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检察官是为接过两个小孩的重担而来。“廖大姐……”望着眼前严肃而又慈祥的面容，刘碧哭了。“肯定不会乱用钱”义举感人?摇众手紧握爱心接力廖新兰的举动很快被看守所干警“发现”了。在随后得知刘碧的家庭现状后，看守所党支部一致决定向廖新兰学习，对刘碧积极挽救，18名党员干警在支部会上捐出500多元，交给刘碧，帮助她渡过孩子上学的难关。廖新兰接着与另一名检察官一道，来到两个孩子就读的冯家中学。在得知两个孩子成绩优秀，都是年级前几名后，廖提出孩子家里很困难，可不可以考虑减免部分学费。学校经费很紧张，贫困生又很多，校长王安章感到很为难。廖随即讲述了孙家姐弟特殊的家庭情况，旁边的检察官又告诉校长：廖检察官也主动捐助了姐弟俩，只是经济能力有限，希望学校也能伸出援手。“检察官都能够如此关心罪犯的子女，还叫我们有什么话好说呢？”王校长当即表态：免去一个孩子的学费。两个孩子既要承受生活的压力，又要承受精神的、学习的压力，太不容易了。所以，廖新兰随时关心着姐弟俩的学习和生活。2002年廖新兰独自办理19人故意杀人、伤害、寻衅滋事、窝藏一案，面对长达2000多页的17个卷宗和数千名黑压压的旁听群众，廖新兰与包括24名律师在内的40多名对手舌战三天三夜，19名案犯均被认定有罪。然而，这位“女铁嘴”一离开法庭，想到的不是休息，而是要赶紧给孙家姐弟中的姐姐孙艳林买个复读机送过去。因为她开庭前听班主任老师说孙艳林每科成绩都好，只是英语稍微差一点。“要让她学得更好，她的父母才更加安心。”廖新兰的行动，得到了她当警察的丈夫马世文的支持。他还经常抽空和妻子一道去看望两个孩子。每次去，自己的孩子还在上大学、经济上并不宽裕的廖新兰都要给他们生活费。她放心而又欣慰地说：“这两个孩子拿去，肯定不会乱用。”“他们能考上大学，就是我最大的成功。”就在这次记者的采访中，孩子们才知道，廖孃孃还经常“偷偷”给他们奶奶塞钱。“你是我家的恩人！”“我是一位痛苦的女孩，然而又是一位幸运的女孩。在我无路可走的时候，是您伸出了充满爱的双手，让我重获新生，重新走进校园。”“邻里乡亲笑话我们都来不及，更莫提关心。您的出现，让我们从失望中看到了一线希望，觉得自己并不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这是姐姐孙艳林写给“廖孃孃?摇”的充满感激的信中的一部分。爹妈都不在身边的孙艳林性格上特别早熟，她对眼下这得来不易的一切十分珍惜。她还作出了郑重其事的承诺：“以后长大成人的我除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外，第二个要报答的人就是您和为我们而丧失了生命的姨叔。”去年中考，孙艳林以高出录取线60多分的成绩被黔江中学录取。而通过廖新兰的积极“活动”，黔江新华中学最后答应学费全免，收下了她。弟弟孙章磊原来比较内向，爱哭，现在整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服刑中的孙文育夫妇得知姐弟二人被那个坚持要把他们送进监狱的“冷酷无情”的检察官接济继续上学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夫妻俩对廖由恨到感激，灵魂触动很大。夫妻二人均来信表示，她们一定认真接受劳动改造，重新洗涤自己丑恶的灵魂，今后决不干这类昧良心的傻事，以报女检察官的良苦用心。夫妻俩说到做到。最近从永川重庆市女子监狱一监区传出好消息，刘碧在狱中积极改造，表现很好，今年年底将获得减刑。廖新兰算时间说，这意味着在明年年底，刘碧就可能刑满释放。“他们全家就可以早日团圆了！”“重在精神上资助”据市检察院第四分院介绍，廖新兰是全院历年来办案最多的检察官，多次获得国家及重庆市各种荣誉称号。最近，就获得了全国妇联等单位联合颁发的“全国保护妇女儿童权益先进个人”。“廖新兰不但是业务上的一把好手，而且是真正的侠骨柔肠，对犯罪分子，疾恶如仇；但对于需要帮助的人，却是不遗余力。”分院办公室的人士说。从1990年到2002年，廖新兰一共资助过20多人，资助资金达万余元。而廖新兰对记者说，自己是个工薪阶层，还有个孩子在读书，钱并不宽裕。资助他们主要不是用金钱，更重要的是用精神来鼓舞他们，让他们树立生活的勇气，懂得应该怎样做人。“这样我就非常欣慰了。”本版文均由记者刘虎提供（来源：重庆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