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受贿案到嫖娼案司法鉴定让办案迷途柳暗花明(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26日13:40 新华网

　　将17名少年骗至家中杀害，杀人狂黄勇的罪行举国震惊。他是正常人吗？他的心理和精神是不是有问题？由此产生的这些问题，再次引起了公众对包括精神病学鉴定在内的司法鉴定的关注——

　　“我真没想到检察院把我证死了。”这是故意杀人犯王凤刚在被执行死刑前的最后一句话。

　　山东省日照市人民检察院孙可玉告诉记者，在王凤刚杀人案审查起诉过程中，现有证据无法认定王凤刚是故意还是过失杀人，在这山重水复之际，失而复得的法医鉴定一下子让案件柳暗花明，为案件定性一锤定音，避免了重罪轻判的发生。

　　司法鉴定结论在实现司法公正的过程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笔迹鉴定：从“张丽清”到“姚炳均”

　　笔迹鉴定是运用有关科学技术的知识与方法，检验刑事、经济、民事等案件中与书写文字有关的文件物证，确定文件与案件事实、与当事人或犯罪嫌疑人关系的一种技术侦查和司法鉴定手段。

　　江苏省南通市人民检察院的“老鉴定”钱建明从事笔迹鉴定工作多年，每年办理100多件笔迹鉴定案件。说起笔迹鉴定在打击犯罪过程中的作用，钱建明如数家珍。他认为，笔迹鉴定在侦查过程的作用至少有三点：为侦查提供了较为准确的线索；为查办案件明确了侦查方向；为查清事实真相和定案起了关键作用。

　　在钱建明所办的众多案件中，两个案件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一个是中国银行南通分行原行长杨某涉嫌受贿3万元和玩忽职守造成银行直接经济损失2．5亿余元案。办案过程中，对于一张购房单据的书证签的“张丽清”三个字，杨某与其妻张丽清都说是自己所写，这让办案人员很为难。

　　鉴定人员受理此案后发现，杨某与其妻张丽清笔迹不但在书写字形、字体等概貌特征上均相同，而且一些笔迹细节特征也相似，鉴定人员经过认真细致的分析检材并吃透检材后进行比较检验发现，杨某的笔迹样本笔力较重，出现笔划较粗、笔迹构痕较深等现象，尤其是在收笔时比较圆，比较硬，在写草体字“清”字最后一斜横画收笔时为停笔收笔，而检材中的“张丽清”三个字则笔力较轻，尤其在草体字“清”字最后一斜横画时形成笔画由粗到细，由细到尖的收笔拖笔动作，因此鉴定认定是杨妻张丽清所为。

　　在科学的鉴定结论面前，杨某终于承认，购房单据上签名是其妻张丽清书写。购房单据中所交的2万元钱是一个当事人交给其妻张丽清，而张丽清就将这笔钱用于购房预付金并签了“张丽清”三个字，杨某想自己承担责任，不想让其妻卷入进来。至于为什么二人书写“张丽清”三字这么相似，杨某说与其妻同为大学里的同学，杨某为恋爱经常练习、摹仿其妻的签名，致使二者难以分辨。

　　另外一个案件更特殊，江苏南通某公司秘书刘某通过摹仿经理姚炳均的签名支付现金数万元占为己有，然后又到检察机关投案，称该款系其与经理二人平分。由于该秘书摹仿手法巧妙，书写水平又较高，所摹仿的经理签名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连经理本人也认为可能是自己的签名，并说“我可能是酒后签的，但我确实没有分到这笔钱，我要求对签名真伪作笔迹鉴定，如笔迹鉴定认为是我写的我也只好认了”。鉴定人员受理该案后发现，“姚炳均”三个字从整体上看有形快实慢、笔画平缓无力的感觉。尤其是在连接笔画和笔画转折处有停笔和另起笔现象，因此判断系摹仿笔迹。再将这三个字与刘某笔迹样本进行比较检验，发现两者在写“均”字时的最后收笔处出现带勾状，这一收笔时留有勾画是书写人细小而又不注意时留下的习惯性书写动作，而姚某本人书写“均”字，最后收笔均不带勾。根据这一有价值的笔画，办案人认定是刘某所仿写。在事实面前，刘某承认是自己所为。

　　钱建明认为，笔迹鉴定不仅对于侦查部门，对于公诉部门查案也有重要价值：一是通过笔迹鉴定，对已收集证据尤其是对于证据数量较多的共同犯罪案件的证据，有着较强的印证、确证、固证价值；二是运用笔迹鉴定证据科学性、客观性较强的特点，能够有效地防范和制服庭前翻供和庭审翻供现象；三是笔迹鉴定证据的稳定性和科学性，使职务犯罪案件的证据在出庭支持公诉中具有较强的证明力，进一步增强了出庭支持公诉的效果。

　　钱建明还介绍，贪污贿赂、渎职侵权等职务犯罪案件中的笔迹鉴定有80％为签名字迹，但是，被鉴定检材的文字量少、条件差、变化快、难度大，书写的稳定特征不易掌握等特点，也使笔迹鉴定工作存在很多困难，如有的人站着签名和坐着签名不相同，有的人酒前和酒后签名不一样，有的人在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时间签名有较大差异，有的人书写速度快和书写速度慢的签名不大一致等等，这些文字变化均会给鉴定人员准确检验带来相当大的难度。

　　：

　　法医鉴定：从以事立案到以人立案

　　法医鉴定是司法鉴定工作的重要内容。青岛市人民检察院办理的一起案件，让我们看到法医鉴定在实现公正过程中所起的作用。

　　2003年1月11日晚8时，卖淫女李某在与嫖客完成性交易准备分手时，被某派出所干警抓获并带到派出所审查，当晚8时30分许，由该派出所三名干警分别审查李某和嫖客。次日凌晨2时许发现李某身体状况异常，送医院抢救，于当日凌晨2时30分死亡。参与审查的三名干警都称没有对李某实施暴力，另据李某交代：在与该嫖客交易前，“鸡头”为了逼迫其卖淫对其实施了暴力行为；据嫖客交代，卖淫女走路和发生性关系时有异常表现。案发次日，青岛市公检法的法医对李某的尸体进行了解剖检验。案件移交至检察机关后，山东省人民检察院组织了省公检法法医对原鉴定进行了复核鉴定。

　　根据法医检验的情况，李某双大腿及双足大面积损伤，而且双大腿肌肉组织严重挫伤。在此严重损伤的情况下顺利与嫖客发生性关系，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因此，嫖客交代的情况存在很大程度的不真实。经过侦查员耐心细致的工作，嫖客终于交代李某当时走路正常，发生性关系时也没有痛苦反应。嫖客的交代，证实了法医分析的正确性，也使该案扑朔迷离的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检察机关当即决定，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以事立案的有关规定，正式决定对暴力致李某死亡一事立案侦查。

　　李某损伤时间的鉴定，是该案能否由以事立案转为以人立案的重中之重。只有运用法医科学技术手段和法医理论知识确定死者李某损伤后存活的时间，才能准确地确定李某的体表损伤到底是在何时形成。山东省检察院检察技术处组织省公检法法医专家邀请省内病理专家对案件进行会诊鉴定，确定李某主要损伤部位的损伤形成于死亡前4至6小时。根据李某死亡时间1月12日凌晨2时30分，向前推4至6小时，李某体表损伤形成的时间应为1月11日晚8时30分至晚10时30分之间。此段时间正是李某在派出所内被审查期间。这一鉴定结论，将李某入所前遭受暴力打击的可能性完全排除，侦查范围得到进一步明确，案件随即由以事立案转为以人立案，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此期间审查李某的几名当事人身上。一起涉嫌暴力取证的案件最终得以告破。

　　法医鉴定工作和实现司法公正密切相关，但是检察机关法医学技术鉴定现状，让人不安。法医人员少、法医学鉴定设备差和法医学鉴定肩负的责任重的反差，困扰着检察机关。检察机关法医学鉴定工作范围中，涉及各项与法律监督有关的业务范围，要求检察机关在法医业务上要精、水平要高，而恰恰又因为业务量少，实践不足，设备条件差等诸多原因，导致履行这一职能存在很多困难。

　　会计鉴定：从扁印章到方印章

　　司法会计鉴定是运用司法会计科学技术手段，发现、搜集、检验和审查案件所涉及的财务会计资料及相关证据，解决案件所涉及的财务会计问题，以便于司法机关及时、准确地查明案件事实的一项十分重要的专门性工作。司法会计技术工作在检察机关查办职务犯罪案件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

　　太原市尖草坪区检察院胡美云介绍了在该院侦破太钢集团公司电讯公司原经理刘学恭、原副经理王俊文特大贪污、受贿案件时，会计鉴定所发挥的作用。

　　经突审，王俊文供认了太钢电讯公司采用虚购材料入库的方法，从山西高远实业公司和山西先奇通讯设备公司套取现金，刘、王二人从中共同贪污60万元的犯罪问题。但在讯问刘学恭时，刘却矢口否认。“回过神来”的王俊文也开始翻供。

　　看来，仅以涉案人员的证言和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印证王俊文先期供述的犯罪问题不确定因素很大。能否搜集到其他物证加以印证，成为此案能否进一步查实的关键。太原市人民检察院技术处联合尖草坪区院技术部门，对太钢电讯公司1994年至1999年材料出入库单据进行审核。经检验发现，太钢电讯公司从高远公司、先奇公司购置材料入库后，办理出库手续时，出库单上仓库负责人的印鉴章不一致，一部分采用了大方印章，另一部分是扁印章。进一步扩大检查面，发现从其他单位购置入库的材料出库均使用扁印章，惟独与上述二公司购置的部分材料入库后，出库单使用方印章。据此，鉴定人员会同侦查人员询问了太钢电讯公司仓库负责人及保管员，并取得了关键证据，仓库负责人证实：“盖有方印章的均为虚开出库单据，保管人员是按照刘、王二人的指示虚开入库单办理入库手续，并未实物入库。”鉴定人员将盖有方印章的虚开出库单分别与购置材料发票和入库单对照，从购货日期、金额上取得印证。最终，刘学恭被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王俊文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虽然司法会计鉴定技术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不过，胡美云认为，这项工作还需有一个不断提高、不断完善的过程。比如：司法会计鉴定工作，如何向前向后扩大延伸：向前——即提前介入，利用司法会计鉴定技术这一特殊手段索取证据与侦查人员初查相结合，为立案提供证据；向后——即对发案单位在财务核算、财务管理方面存在的漏洞，建立健全规章制度，针对要害问题下发检察建议书以堵塞漏洞，预防犯罪。再如：在省、市、区、（县）院检察技术部门之间如何协同作战，在检察机关各业务部门之间如何协调、沟通、配合。

　　可以相信，通过各级检察机关的努力，检察技术在履行法律监督职能中的作用将得到越来越充分的发挥。（本次采访得到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技术信息研究中心的大力协助，特致谢忱。）：（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