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种评价，“企业做学生奶，是卖海洛因的风险，拿咸菜的利润”。但即使是“咸菜的利润”，在一个垄断的市场中也能聚沙成塔。因为在这背后的数据是：“海城豆奶事件”之前，“学生饮用奶计划”已推广到全国28个省会和大中城市，有4500多所中小学校正式供应“学生奶”，日供“学生奶”200多万份，而这些供应商绝大多数为指定生产厂家。

　　历程 宝润如何成供应商

　　53岁的郝国栋在自行车厂干了25年后，1998年创立了鞍山宝润豆奶有限公司。2002年6月，郝国栋与美国汉森集团合资，成立鞍山宝润乳业有限公司，乳业公司仍沿用豆奶公司的原班人马，郝继续担任法人代表。但据宝润公司孙跃安称，“从开始生产豆奶起，企业就亏损”。处于惨淡经营中的郝国栋便积极寻求出路：降低豆奶的含糖量、原料中用活性豆粉替代非活性豆粉、让会计少报实际生产销售量。2002年2月25日，郝国栋获得辽宁省食品工业办公室的推荐函，“认为该企业可以确定为学生豆奶的专供定点生产企业，特此推荐”。同年6月3日，获得鞍山市规范教育市场领导小组批准。“允许宝润豆奶有限公司进入市场，味邦饮品有限公司、宝润豆奶有限公司两家企业形成良性竞争，每月统一订一次奶，产品由学生自选。”同年11月25日，鞍山市教育局发出129号通知，“鞍山市味邦饮品、鞍山市宝润豆奶有限公司……两公司的学生奶生产线及产品达到生产标准，通知下达之日起，可恢复生产”。宝润公司正式取得鞍山地区学生奶生产资格。

　　计算 豆奶生产利险共存

　　郝国栋曾算过一笔账：如果不出事，宝润公司从4月起就能达到日售10万袋，每袋利润0.10元。将来如果达到日售20万袋，每袋利润能达到0.20元。

　　3月19日发生豆奶中毒事件后，直到4月15日，卫生部及辽宁省的13名专家在连续调查6天后才宣布：“中毒病因是豆粉中未彻底灭活的抗营养因子”。

　　这“没彻底灭活的抗营养因子”让郝国栋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聚沙成塔的“咸菜利润”背后确实存在着“海洛因般的风险”。豆奶事件发生后，不仅宝润公司被查封遭灭顶之灾，全国范围内的“学生奶计划”也受重创。4月11日，辽宁省教育厅发出紧急通知，从12日起在全省范围内停止中小学校组织饮用“学生奶”和“学生豆奶”，国家“中小学生豆奶计划”和“学生饮用奶计划”将由省政府重新研究部署。这是该省继去年凌源豆奶事件后在全省范围内第二次停止学生奶入校园，其他部分省市教育机构纷纷下令停止向学校供应学生奶。

　　质疑 两大疑点至今未明

　　当地政府在海城学生豆奶中毒事件中是否存在瞒报，以及资质并非最佳的宝润公司为何能成为当地学生奶的指定厂家，一直是外界舆论对此事件的两大质疑焦点。

　　4月11日，卫生部法监司汪建荣副司长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表示，“法监司是4月10日下午4点多才接到辽宁省卫生厅的书面报告。根据卫生部的规定，发生在学校的食物中毒或是食物事故，都应该在6小时内向卫生部报告。所以我们已经要求辽宁省卫生厅就这起事件作出解释。”记者多次询问当地有关部门，都未能得到任何答案和解释。此外，当地政府对宝润公司为何能成为当地学生奶指定厂家也一直讳莫如深。

　　据了解，教育部、财政部、农业部2002年11月发布《关于东北三省“中小学生豆奶计划”试点工作的实施意见》，文中明确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均不得擅自向学生推销未经省级有关部门评审认定的豆奶产品”。辽宁省在为贯彻这一文件召开的实施学生豆奶计划联席会议上也规定，“对各市自行确定并已有豆奶进校的企业，由各市政府提出初评意见后报省联席会议审核认定”。鞍山市公安局在起诉意见书中称，宝润豆奶有限公司和宝润乳业有限公司2002年1月起至2003年3月19日，未经省级卫生部门许可，从事学生豆奶的生产和经营活动。此前据新华社报道，早在海城发生学生豆奶中毒事件之前的3月上旬，辽宁省教育厅就曾多次通知鞍山市教育局，请他们转告市政府一定要把宝润公司的生产停下来，在取得资格前不准生产。今年4月，记者曾在海城市教育局见到一份《关于恢复发放学生奶的通知》。这份由张素玉于2002年11月25日签发的通知称，“根据11月13日李晓安副市长、11月12日李伟家副市长的批示精神……两公司（鞍山市味邦饮品、鞍山市宝润豆奶有限公司）的学生奶生产线及产品达到生产标准，通知下达之日起，可恢复生产”。

　　核实 处理决定竟成机密

　　据了解，鞍山市卫生局一主要负责人因对该豆奶中毒事件中出现的瞒报行为负责而被撤职。另据央视《今日说法》栏目报道，鞍山市副市长李晓安被行政记大过处分，鞍山市教育局副局长张素玉在明知辽宁省教育厅禁止发放豆奶的情况下，仍签发恢复生产的文件被撤职；海城市副市长汤惠宽、海城市教育局副局长蒋运章等因擅自以政府名义介绍和推荐宝润公司的豆奶被撤职。由于鞍山市有关部门以涉及“国家机密”为由，拒绝向外界透露相关处理决定，记者未能得到进一步核实。（刘向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