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京玉 应翔宇

　　8月4日，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发生了日军遗弃芥子气中毒事件，受害者有40余人，造成了我国建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芥子气中毒灾难。日本遗弃化学武器(下面简称化武)问题再次引发轩然大波。11月8日，中日双方技术人员开始对齐齐哈尔富拉尔基区托管库内的700多枚遗弃化武进行鉴定、封存，作业持续20多天。其实在中国大地上，日本遗弃毒剂伤我公民事件已多次发生，大部分受害者连生活都不能自理。遗弃化武就像一个“幽灵”，给遗弃地区乃至世界范围的人们带来了深深担忧。

　　“幽灵”害了多少人？

　　芥子气是当今世界上贮存量较大、扩散最严重的化学战剂。日军侵华战争期间，曾在中国19个省使用了大量化学武器，导致200多万名中国军民伤亡。1945年日军战败投降前后，为了销毁证据、掩盖事实，又将贮存和部署的大量化学武器或就地掩埋，或投入江湖。日本遗弃下来的这些化学武器，日后就成为毒剂中毒事件频发的罪魁祸首。半个世纪以来，遭受遗弃化武直接伤害者已有2000余人。

　　日本遗弃化武种类多、数量大、分布广。据我国政府估计，埋在我国境内的约有200万枚，其中东北地区的遗弃点多、数量较大。遗弃的化学毒剂中以芥子气、路易氏剂等糜烂性毒剂为主，此外还有刺激性毒剂二苯氰胂、二苯氯胂，全身中毒性毒剂氢氰酸，催泪性毒剂苯氯乙酮，窒息性毒剂光气，发烟剂三氯化砷等。这些毒剂主要以化学炮弹、化学迫击炮弹、化学航空炸弹、毒烟筒、散装毒剂等类型存在。

　　半个多世纪以来，日本遗弃化武一直埋藏在地下或湖底，大多数已经腐蚀、生锈，存在严重的毒剂泄漏问题。泄漏的毒剂会造成土壤、大气、水源的污染和人员伤亡。如果土壤受到污染，染毒土壤中含有毒剂及其降解物质，会严重影响土壤的生态平衡，进而影响动植物生长。同样，大气和水源的污染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此外，日本遗弃化武多数都带有TNT炸药、苦味酸等爆炸物，容易发生爆炸。这些化武中，芥子气路易氏剂混合毒剂、二苯氰胂和二苯氯胂等毒剂中都含有砷化物，而含砷物质不仅可引起急性、亚急性、慢性中毒，还会致癌，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影响久远。

　　多年来，日本并没有向中国政府提供其遗弃化武的具体资料，这给遗弃化武的寻找和处理带来了重重困难。目前，日本遗弃化武大多是在建筑施工、疏通河道等作业时偶然发现的，有的埋藏地点位于居民区或村庄附近，有的位于学校或工厂四周，有的位于江湖水底或城市市郊。随着我国基础建设加强和城市规模扩张，很可能还会不断发现长年沉睡地下的遗弃化武和新的遗弃地点。这不论是对广大人民群众的健康和生命财产安全，还是对生态环境，都是直接威胁。因此，如何早日安全地根除这些害人“幽灵”，是一个重要而紧迫的问题。

　　遗弃化武如何销毁？

　　1997年4月29日，世界《禁止化学武器公约》正式生效。《公约》规定：“为达到销毁遗留的化学武器的目的，遗留缔约国应提供一切必要的财政、技术、专家、设施及其他资源，领土缔约国应提供适当的合作。”中日两国政府就处理日本遗弃化学武器问题进行了多年的磋商，并于1999年7月签署了《关于销毁中国境内日本遗弃化学武器备忘录》，为遗弃化武的销毁建立了初步框架。日本政府承认在中国遗弃了大量化学武器，并承诺要履行《禁止化学武器公约》的销毁义务。1999年4月，日本政府组建了隶属于内阁总理办公室的遗弃化武担当室，全面负责遗弃化武方面的工作。从此，遗弃化武处理工程进入了实施阶段。

　　然而，尽管日本承诺处理遗弃化武，但化武的销毁毕竟是一项风险高、难度大的系统工程。整个销毁过程分为3个阶段———前处理、销毁处理和后处理。在前处理过程中，首先要对遗弃化武的现场进行调查与探测，挖掘、清理或清洗弹体表面，进行外观鉴别与X射线照相鉴别，此外还包括分类标志、包装、传递与运输、临时贮存等多个环节。销毁处理过程是使化武失去原有的毒性和爆炸性。后处理则主要是对含砷残渣的最终处置。目前世界上对化武主要采用高温焚烧、化学中和、等离子焚烧和电化学等方法进行销毁。除了销毁单元之外，还包括气体、液体和固体废弃物等“三废”的处理单元。各部分的废气经处理达到允许排放标准后才可排放，废液经蒸发处理做到无液体排放或循环使用，固体废弃物经处理后可回收利用或进行填埋处置。另外，对大量受污染的土壤，可采用化学洗消等方法进行消毒。在处理过程中由于存在着毒剂泄漏扩散和炮弹爆炸的风险，因此要实施全程安全防护、环境保护和监测，确保人员健康、安全和生态环境不受污染。

　　日本和美国对自家化武的销毁各有方法。2000年，日本销毁了26枚日军50多年前废弃于日本北海道屈斜路湖底的化学弹，填装物主要为芥子气路易氏剂混合毒剂。日本对化武进行运输、检查、解体，并对毒剂和炸药进行了处理。所有装置和设备均安装或架设在处于负压状态的帐篷或建筑内。解体后各部件存放的帐篷有爆炸吸收装置。对销毁过程中产生的污染，日本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采用气相色谱技术对所有排放的气体进行监测，不能超过规定的标准限值；产生的废液用水泥固化，在确认无法检出毒剂后送往隔离的处理场所。销毁工厂建立了安全管理体制，进行了程序监控和环境监控，对安全事项也都作出了具体规定。

　　同样具有大量化武库存的美国采用了焚烧的方法进行销毁。在爆炸遏制室内对武器进行解体之后，弹体运至弹药处理间排出毒剂。销毁系统中心由4个特制的焚烧炉组成。液体和有机废料在一个两段系统中以1480℃燃烧。从该系统中排出的废气进入污染消除系统，在那里冷却并洗涤排放。酸性燃烧产物采用化学方法中和并除去颗粒物。沾染残余毒剂的金属部件在金属部件炉中进行消毒。炸药和相关的毒剂残渣在钝化炉中进行焚烧。可燃性材料，如穿过的防护服、包装材料等在衬料焚烧炉焚烧。整个工艺过程由可连续监测系统进行监测。高温焚烧法的技术相对比较成熟，是化武销毁最常用的方法。但随着环保意识的提高，人们担心这一方法产生二恶英，遭到化学武器销毁地居民和环保组织反对。因此，美国国会已要求国防部长考虑采用替代技术。

　　化武“幽灵”何时消失？

　　实际上，早从1995年开始，中日双方对中国境内的日本遗弃化武就已进行过40余次联合调查。但目前处理工作进展缓慢，毒气弹仍然对中国人民的生命安全构成巨大威胁。由于挖掘毒弹的工作艰辛，而且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难以计算，日本当局制定的在2007年清除日军遗弃在中国的70万枚毒气弹药的计划，能否如期完成，也就成了未知数。

　　日本遗弃化武的销毁工程庞大而复杂，需要认真调查研究，反复论证和评估，制订出周密的计划方案，才能采取相应的措施，以确保万无一失。根据《禁止化学武器公约》规定，“每一缔约国在运输、储存和销毁化学武器及对化学武器进行取样的过程中，应最优先地确保人民安全和保护环境”，中国政府已制定出专项环境标准，为销毁武器提供了环境保护的法律依据。然而日本遗弃化武量多范围广、弹体严重腐蚀、装填物比较特殊等现实加大了处理工作的风险和难度，也使环境保护成为难题。遗弃化武的销毁工作不仅包括化武的挖掘、鉴别、包装、运输、贮存、销毁等诸多环节，还包括修筑公路及建设销毁设施等前期准备以及爆炸危险的控制措施、工作环境监测、环境的保护措施和事故应急措施等。通过对中国的实地考察，日本意识到，仅是作一些前期准备，如修建出入道路，调查相关地方的地质及气象状况等，也要花费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因此，销毁工程的复杂和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这也大大增加了处理化武的成本，需要投入足够的资金来运作。中日双方针对日本遗弃化武的具体销毁技术，目前正在进行深入研究。

　　消除遗弃化武对人类的威胁，不仅是中国人民，也是全世界热爱和平与生命的人们的共同愿望。但愿像齐齐哈尔“8·4”事件一样的悲剧永远不再上演。同时我们也应看到，遗弃化武的销毁任重道远，人们不能轻于防范。我们期待，经过多方努力，化武“幽灵”终有消失的那一天！

　　(《中国国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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