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庙会化的上海文化(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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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03日11:09 光明网 | |||
张闳 目标城市:上海 马克思曾经说过这样意思的话,文艺的发展跟物质生产的发展并不一定成正比。这话仿佛就是专门针对上海的文学而言的。与近年来的上海经济的急速膨胀相反,上海的文学却明显缩水,昔日的辉光日渐黯淡。于是,人们总喜欢将经济看成是文学的敌人,将文化艺术的衰颓嫁祸于商业文化。但当人们在对三四十年代上海的文化怀旧的同时,却忘了在那个商业文化急速膨胀的时代,同时也是上海文学的黄金时代。商业显然是人类活动最具活力的部分,它总是强烈地刺激着人类的好奇心、情欲和创造性的活力,它有时也会在文化的创造性上得到回应。只不过这一点在当代上海文化却无法得到印证。此种缘由恐怕难以明说。 如果没有经历过80年代的辉煌,上海文学界的萧条感也许还不会那么的强烈。上海曾经是“文革后”新文学的摇篮。新文学的第一道刺眼的“伤痕”,即是在这里被公开展示,不仅如此,“伤痕文学”艺术上的最高代表也属于上海,那就是曹冠龙的小说,尽管这位作家被文学史家长期忽略。至于80年代中期的辉煌,则更是不在话下。 然而,那些曾经光芒四射的作家们,如今在干些什么呢?像陈村、孙甘露等人,基本上已不再写或很少写。格非、西飏等人则干脆一走了之。虽有先锋派小说的旗手马原移居上海,但此马原已非彼马原,他的到来于事无补。虽有几位相当边缘化的作家(如张旻、范剑平,或更早一些时候的陆棣)偶尔灵光一现,仍无法扭转总体上的颓势。 在同时代作家纷纷进入文学“低谷”之际,只剩下作协主席王安忆同志仍在勉强支撑。然而,在她那气喘吁吁的《长恨歌》里,早已显示出独木难支的疲惫感。在荣誉高压和抬轿子的批评家的怂恿下,王安忆艰难地维持着高产量,但已经越写越滞重,越写越艰难,迟早要被这种高调写作压垮。 剩下来的就是一些真正上海化的小作家。他们借助上海怀旧的春风得以蓬勃生长。他们将自己平常的买小菜的事业当作文学的事业,热切地传播着嘁嘁喳喳的家长里短。在他们的作品上,一律打上了这样的标签:“平庸压倒一切!” 似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这一平庸化的浪潮,作为补偿的却是“宝贝”作家纷纷出笼。这里是“宝贝”作家的出产地,一时间小“宝贝”们爬得满地都是。新鲜时髦的“宝贝”们的尖叫,在平庸的文化菜市场里增添了一丝鲜活的,同时也是令人尴尬的愉快气氛。 诗歌界的情况则更加不妙。上海诗歌界曾经是新人辈出,随便列一份名单,就足以说明问题:王小龙、陈东东、王寅、陆忆敏、宋琳、张真、孟浪、默默、刘漫流、京不特、范剑平……但这一豪华阵容已不复存在。各地民间诗歌团体风起云涌,而上海的新诗人连一份像样的民间诗刊都整不出来。冷冷清清的诗歌界,晃动着的依旧是几张孤独的旧面孔。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收获》、《上海文学》等杂志,差不多就是中国当代文坛的风向标,其刊物史差不多就是一部当代文学史。这些杂志至今依然靠追忆昔日的风光聊以自慰,一如破落户弟子怀念从前的好日子。鉴于文学刊物普遍衰颓的现状,如今的《收获》也只能在保持作品质量的基本水准线上艰难地挣扎。事实上它早已变得面有菜色,这不仅是其封面的色彩,其内容的陈腐的酸菜味亦已难以掩盖。另一方面,今年以来《上海文学》杂志被一群学院学者接管。从前,学院学者只能在书斋里和课堂上意淫文学,现在终于得以登堂入室,把文学杂志变成了弟子门徒和哥儿们的卡拉OK包房。在自己的包房里寻欢作乐,固然可以是免费的,但终究是无聊的。倒头来无非是几张熟悉的脸面面相觑,哈欠连天。 另一些哈欠产生于剧院。堂皇的上海大剧院是上海人引为骄傲的文化标志性建筑。这个庞然大物,有着功能强大的设施,高昂的票价和不算太难看的外表,但却已经很难产生像80年代沙叶新、张献这样的剧作家。它基本上沦落为一个国际戏班子走街串巷的临时帐篷。它确实是上海文化的标志。文化的“庙会化”,已经使这座伟大的城市日渐丧失了文化上的原创性。世界各地的文化成就都可以上这里来展览一番,然后收摊了事。上海大剧院,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象征:一个庞大的物质巨人,一场盛大的节日庙会,然而曲终人散,留下的是一派空空荡荡。 编者的话:本栏目常设。欢迎赐稿对中国当下各大城市文化现状进行讨论。(来源:中华读书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