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生存状况调查报告”之二：风雨飘摇中度日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11日02:04 燕赵都市报

　　【人物档案】

　　李颖(女)，1990年1月1日生；李志远(男)，1992年3月1日生，家住保定市顺平县台鱼乡北康关村。2000年，失去记忆的母亲离家出走未归，2003年初，父亲病逝。目前姐弟俩独自生活，相依为命。

　　父亲死了，母亲没了，13岁的李颖只能和11岁的弟弟相依为命。逢到雨天，姐弟俩便缩在墙角，坐在一起等雨停；隆冬深夜，姐弟俩挤在炕头，听着房顶上呼呼的风声，整夜不敢合眼。

　　12月8日，最低气温为零下3℃。

　　记者在顺平县妇联的指引下，来到台鱼乡北康关村李颖姐弟的家。听见有人来了，身穿旧毛衣、毛裤的姐弟俩放下碗筷迎出门来，眼神里透露出与年龄不大相称的忧疑。

　　李颖家院墙是石头砌的，牲口棚是石头建的，住人的房子也是石头的。屋内的墙像锅底一样黑，时不时地，还有脱落的墙皮掉下来。外间屋的门窗糊着的薄塑料布，已经被风雨剥蚀成一条条的，风一吹，呼扇呼扇地发出阵阵声响。里屋有一个大炕，那就是姐弟俩睡觉的地方。

　　母亲出走杳无音信

　　提起父母，李颖姐弟俩哭了。母亲是多年前流浪到村里来的。据说，她是被人贩子拐卖的贵州山里女人，路上人贩子强行让她吃了一种药，醒来之后她就不知道老家的名字了，甚至连自己的年龄、姓名都想不起来了。

　　后来，村里人就把母亲带到了父亲家，当时40多岁尚未结婚的父亲便跟这个失去记忆的女人结了婚。父亲独自支撑着这个家。虽说家里有个女人，却饭不会做，地不会种，即使是喂孩子奶，还得父亲手把手教。

　　母亲时常离家出走，其实她不是有意的，而是无意识地走出家门后，便不能再找到回家的路。到李颖10多岁的时候，母亲总共“出走”过20多次。每次家里都发动亲朋好友到处找，以至周围村子的人都知道，有一个没有记忆的女人是北康关村的媳妇。许多次，都是附近村民送她回来的。母亲每次回来后，便问父亲：“这两个孩子是谁？”2000年初，母亲再一次离开了家门，从此杳无音信。

　　父亲患病撒手人寰

　　母亲走后，父亲不久得了食道癌。为看病，他把家里惟一值钱的耕牛给卖了，做了几次化疗后，钱就没了。李颖和弟弟说，那时父亲疼得在炕上直打滚。姐弟俩没有办法，只能陪着父亲哭。

　　为让父亲吃点东西，李颖特意给父亲做了软面条，一勺勺地喂给父亲，可他还是咽不下去，李颖只好喂父亲点水喝。弟弟守在父亲的身旁，把药用手一点点摁碎，泡在碗中喂他。有时因为着急，弟弟忍着苦味将药咬碎，用水化了喂父亲。可是无论姐弟俩怎么照顾，父亲在病了一年、瘫了半年之后，还是离开了他们。

　　当时家里没有一分钱，为安葬父亲，村委会第一次通过喇叭向村民征集捐款，于是这家一元、那家两元，筹集了几百元后，父亲才得以入土为安。

　　父亲走后没吃过肉

　　丧事办完后，有人交给李颖100多元钱，说是丧事之后剩下的。拿着100元钱，李颖犹豫了，眼看学校收学费的日子快到了，这点儿钱，连一个人上学都不够。李颖考虑再三决定，自己放弃学业，让弟弟继续读书。可刚做出决定，李颖就流下了眼泪。

　　李颖的50多岁、独身、生活也很困难的叔叔，在乡亲们的指引下，到顺平县妇联求助。妇联的同志们自掏腰包，一块凑齐了200多元的学费，李颖才得以复学。

　　每天李颖都要上好表，早晨5时30分，她会准时从炕上爬起来，生火做饭；有时炉火不旺，她和弟弟只能吃点半生不熟的面条。冬天6时多，天还没大亮，她和弟弟就得摸黑出家门。山里的人起得晚，上学的孩子又都骑车，走小路步行的，就她和弟弟两人。

　　中午，李颖一路小跑回家，到家后赶紧起火做饭，给自己和弟弟煮点儿面条。因为做面条比较快也省事，所以她和弟弟整天吃。

　　上下学的路上，李颖和弟弟穿过集市，每次看到卖肉、卖鱼的小摊，姐弟俩都要驻足观看。弟弟说，自父亲去世之后，他们就没吃过一口肉。在他们的眼里，肉只能过年的时候吃。姐弟俩说，过年的时候才杀猪。

　　时常遭受风吹雨打

　　走到她家的猪圈前，记者看到了一头两尺多长的猪。姐弟俩都说，这是爸爸临死前，给他们买的惟一活物。?笔卑职炙担骸昂美的忝抢蹲牛昃湍艹陨先猓　钡墙愕芰礁霾淮蠡岽蚶砑椅瘢枚啻嗡嵌济挥形怪恚皇枪瞬簧希褪歉恕?

　　其实，李颖姐弟所害怕的，倒不是吃饭和穿着上的好坏，而是冬天的大风和夏天的雷雨。每次寒风呼啸，窗户、门被刮得咣当咣当地响，他们姐弟俩就挤在炕头上，害怕得睡不着觉；每次下雨的时候，屋里到处滴滴答答地漏雨，姐弟俩就躲到不漏雨的角落里，扯条旧被子等雨停。

　　本文采写：本报记者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