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人的精神成长——谈“公民写作”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12日09:33 光明网

　　王栋生

　　《新语文写作》（高中卷）把高中写作层次定位为“公民写作”，我认为符合高中写作教学实际，也完全适应了新一轮课改的基本精神。

　　我不清楚同行们的感觉如何，我个人在教学中似乎正在逐步“适应学生”。多年前，

有学生在作文中说，经历了种种挫折，在教师一筹莫展，家长束手无策时，某个歌星的几句歌词打动了他，使他认清了人生之路，重新振作起来云云，我看了会感到可笑，认为幼稚浅薄，会在讲评时以此为例，提请同学注意雅俗之分；而现在看到这种四面涌过来的作文，我已经不敢不习以为常了。

　　更令人伤感的是高考。1998年高考小作文题是“妈妈只洗了一只鞋”，看了题目，我有种羞耻感；而在看了学生的考卷之后，羞耻之上，又加几分悲哀。高考这根指挥棒成功地把作文教学指向了低幼化，看到18岁的学生肉麻地模仿小学低年级学生写作时，我相信，同行们也会感到痛心的。与此同时，我们经常看到发达国家的联考或大学升学考试的作文题，其中的哲学内涵和理性批判色彩令我赞叹和深思。

　　南京师大附中是巴金先生的母校，1984年语文组办了一份文学季刊《树人》，中学铅印刊物当时很少，巴金先生专门题写了刊名。当时刊物有个“青年论坛”，常有学生来稿，纵论天下大事，后来逐渐弱化回到校园之内，结合学习谈问题，再后来发议论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一两篇高谈阔论，也波澜不惊。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学生写作个人化倾向日益严重，风花雪月还算是清雅的，更多的是写为生活琐事的喜怒哀乐，内容低幼化，无病呻吟，简直成了中学生写作的一大通病。特别是近十年，学生不关注社会问题，即使不得不涉及时，也只会虚应故事地说几句套话，唱几声高调，这些，在高三的应试作文中特别明显。学生在讨论社会问题时常常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把分析问题的过程简化为简单的政治表态。而更让人不安的是许多学生失去了精神追求，他们不具备发现幸福的能力，同样，他们也没有勇气正视人类的苦难，他们对社会问题一无所知，他们对自己以外的一切都能报以冷漠，有的学生到了高中毕业，仍然不能体会父母的含辛茹苦……一言以蔽之：南辕北辙，高考重视写作，但是学生的写作离我们的追求越来越远了。

　　由于精神方面的欠缺，理想信仰的欠缺，我们可以看到，青少年思考分析问题的能力不强；更由于社会教育观念的落后，考试制度的落后，学校已经在造就一种精神畸形儿：他们在物质生活上有现代意识（或者说超前意识），但是在文化文明观念上，他们落后保守，低级庸俗，他们缺少独立思考的习惯，但是他们喜欢油嘴滑舌的调侃，喜欢有可能出风头的辩论表演……

　　写作是一种精神活动。十七八岁的学生应当有抱负，有胸襟，拿起笔来，慷慨有澄清天下之志，岂能沉缅于终日作小儿女子态？作文教学应当担负起培养青年社会责任感的任务。中学生，特别是高中生，应当关注社会，关注人生，应当有兴趣也有能力去探究一些大问题。马克思在十七岁时的毕业论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学生作文，而我们所能接触到的前辈学人学生时代的作文，又绝对看不到低俗与落后。前人生活在旧时代，文章中却闪耀着对新思想的追求；我们的学生生活在新时代，写作却充满了功利主义，固守着旧意识。我们的作文教学面临的已经不是技术上的困难，而是社会环境。教师试图在教学上有所突破，却总要面临各种非难，家长的标准是“对高考有没有用？”校长的追求是“升学率有没有保证？”学生的疑问是“考试考不考？”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的学生能飞得高吗？

　　写作教学改革困难重重，但是不改革就没有出路。不改革就有可能使一代人不能正确用母语写作。《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出台后面临着各种质疑，在我看来，有标准总比没有标准要好，有追求总比没有追求要好。如果让学生跟着社会风气走，我们很可能只会培养出没有理想、也没有思想的精神侏儒！因为没有独立思考的意识，就不能算是“站起来的人”。

　　如何让学生明白写作是获取教养的途径，如何让学生真正地懂得写作是一种生命活动，如何培养出青年一代精神上的“大气”……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苦苦思索。在编写《新语文写作》时，编委会和顾问组结合新的课程理念，针对教学现状，把高中生写作层次定位在“公民写作”上。经过两年?氖导颐侨衔谕瓿删拍暌逦窠逃幕∩咸岢觥肮裥醋鳌钡母拍睿ü⒀砸粤⑷耍欠辖逃萄Ч媛傻摹?15岁到18岁，是人生观、世界观初步形成的时期，是人生的黄金时代，他们有许多美丽的遐想，有初步独立的意识，对人生命题，对社会问题有了探究的意识，他们的思想开始体现价值，他的写作有可能进入较高的层面，他的文章中，应当体现公民的责任感。在教学中强化学生的公民意识，引导他们充分认识“人”的精神，注意情感世界的博大，引导他们崇仰真善美，让他们在对人世的思考中明白人活着的意义，引导学生注意更开阔的天地，克服写作中的浅薄和庸俗，让他们的文章“大气”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学生面对一页稿纸，会觉得那是辽阔的土地，会觉得那是高远的苍穹，他的笔下，既能倾听历史的回声，又能发出对未来的呼唤……那将是多么美丽的境界！

　　（作者单位：南京师大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