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谈特稿：台湾“公投立法”的由来和危害

　　最近一段时间，台湾岛内围绕“公投立法”问题闹得沸沸扬扬。“公投立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公投法”通过后的影响和潜在危害有哪些？本刊特邀几位台湾问题专家举行座谈，希望有助于读者了解台“公投立法”的来龙去脉，看清台当局借“公投”搞“台独”的本质。

　　当局误导民众上演“公投立法”闹剧

　　　新华社记者张勇：我从10月22日到11月21日在台湾驻点采访，刚好经历了“公投”炒得比较热到最近不可收拾的过程。我们的感觉是，搞“台独”的还是一小部分人，但这些人通过不断煽动民众，搞运动、造声势，胁迫或者鼓动其他的中间选民，把他们往“台独”路上引。10月25日，他们在高雄搞了一个“公投”大游行，我们特地前往高雄。当时是下午4点开始游行，晚上有造势晚会，这是由民进党组织的。从现场情况看，肯定没有组织者宣称的20万人，警方估计约8万人。这些人主要是民进党利用自己的势力从各地召集来的。据我们私下了解，民进党动员了各基层党部、亲民进党团体以及“立委”，每个人都有“指标”，必须动员一定人数参加游行，路费和住宿费都由组织者负担，里边有很多人是冲着免费旅游去的。

　　中华全国台湾同胞联谊会研究室副主任杨毅周：台湾民众被误导主要是受到三方面的影响。一是反共宣传。国民党败逃台湾以来，台湾什么都在变，只有反共宣传没有变。他们把大陆当作是威胁，丑化大陆，丑化中共，掩盖了台湾民众对大陆的真实认识和真实感受。百年来的中国是如何经历苦难而发展起来的，中国是如何崛起的，中国的发展前景怎么样，台湾民众都没有感受，反共宣传很容易滑到反中国的宣传，也使台湾民众容易接受“两国论”、“一边一国论”。二是“台独”宣传。“一边一国论”、“两国论”的宣传，掩盖了两岸关系发展的真实历史渊源，也掩盖了两岸关系对台湾利益的影响。三是“公投”宣传。岛内已经把“公投”绝对化、神圣化，到了没有多少人敢于反对“公投”，谁反对“公投”就是反对民主的地步。

　　　北京联合大学台湾研究所副所长朱显龙：陈水扁一步一步搞“台独”，跟美国的表态有很大关系。美国一开始对“公投”的表态是，对台湾反映民主精神的“公投”不反对，反对改变台湾现状，使陈水扁得到信号，可以往前走一步，这是其一。其二，美国在对台表态的问题上一直是比较含糊的，而且偏向台湾，特别是“美国在台协会”主席夏馨关于“美方未向中方说过‘反对台湾独立’”的讲话鼓励了台湾当局领导人，使其认为可以在这个问题上大胆地走，美国会支持他。

　　“公投立法”的由来

　　　朱显龙：岛内“公投”最早追溯到民进党成立前提出的“住民自决”主张，即岛内任何事务，包括台湾前途，都必须由住在台湾的民众投票决定，当初提出时是一个“民主”原则，但是这个“民主”原则又夹杂着对台湾前途的“公民投票”，牵涉到“统独”的问题。民进党1991通过“台独党纲”，确定通过“公民投票”来建立“台湾共和国”。民进党上台后，“台独党纲”成为问题，于是又抛出“台湾前途决议文”来和稀泥。去年底今年初以来，为了准备2004年的选举，陈水扁需要拿出最有效的东西，但是他上台以来经济建设成绩不显著，反“黑金”也没反出名堂，甚至反到自己人头上，思来想去，惟有打“民主牌”。“民主牌”不能空喊口号，必须与具体事情结合起来。他们分析，最能体现“民主”的有两个，一个是把“宪法”的改变与“民主”扯在一起；二是把台湾在国际上的地位与“民主”结合起来，即通过“民主”投票的办法走向国际社会。陈水扁于是在今年5月提出要搞加入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公投”，这就是陈水扁打的“民主”擦边球。

　　　搞“公投”必须有法源。民进党“立委”蔡同荣在上世纪90年代最先提出搞“公民投票法”草案。陈水扁提出加入WHO“公投”后，“在野党”提出要搞“创制复决法”来规范“公投”，当时陈水扁并不同意，认为“公投”与否，如何“公投”，由当局说了算，不需要“立法院”去规范。但是在“在野党”的强烈要求下，台当局“行政院”在10月24日提出了一个“公民投票法”草案。陈水扁之所以有此转变，是因为他认为光搞加入WHO的“公民投票”，还不能完全扭转当时的民调劣势，因此进一步提出要搞“制宪公投”，而“制宪”必须由“公民投票”决定，制订“公投法”成为必不可少的一步。

　　　陈水扁最初提出的是“催生新宪法”，没有明确表示一定要“制宪”，而且提出的是在2008年“催生新宪法”，后来马上又变为2006年制订，2008年正式实施，提出了明确的“台独”时间表。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转变？首先，他发现“催生新宪法”的说法抛出后，民进党的民调上升了；其次，他提出2008年“催生新宪法”后，“在野党”批评他玩猫腻，是在甩包袱给下一任领导人，自己不敢担风险。在这种情况下，陈水扁很快提出，2006年“制宪”，摆了一副敢作敢为的样子，其实还是为了提升民调。

　　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副研究员孙升亮：11月28日凌晨，台“立法院”在一片混乱中三读通过了“公民投票法”草案，使得十余年来在岛内不断引发争议与纷扰的“公投法”最终完成了立法程序。

　　这场表决大战主要是在泛蓝(主要包括国民党、亲民党)与泛绿(民进党、台联党)两大阵营之间进行的。11月27日排入议程的“公投法”共有4个版本，即民进党“立委”蔡同荣版、台联党版、“行政院”版、国民党与亲民党合提版。结果泛蓝争取到了无党籍“立委”的支持，在席次上占有明显的优势，从而主导了整个表决过程。泛蓝先是不允许蔡同荣撤回列有“统独公投”条款的版本，迫使包括蔡本人在内的民进党“立委”硬是集体投下弃权票，不让民进党自家的提案过关，接着又封杀了几乎不设任何议题限制的台联党版，及暗含“统独公投”内容并带有“制宪公投”条款的“行政院”版，最后才通过了经过修正的国亲版“公投法”，并吸纳了原“行政院”版本中“防御性公投”的条款，即“当国家遭受外力威胁，致国家主权有改变之虞”，台当局领导人“得经行政院院会之决议，就攸关国家安全事项，交付公民投票”。

　　杨毅周：台湾不同力量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打“公投牌”。在国民党看来，民进党并不敢通过“公投法”。而民进党之所以提出“公投法”，也是认为国民党会阻挡，因为国民党一挡，“公投法”通不过，就可以把责任推给国民党，指责国民党反民主。正是在这种形势下，国民党没有阻挡“公投法”，反而借机联合亲民党等提出了国亲版的“公投法”，以应对民进党。

　　张勇：民进党搞“公投”可谓是得寸进尺。刚开始是要搞加入WHO的“公投”，后又提出“修宪”，等到陈水扁从美国回来，又提出“制宪”，因为他们每走出一步后，发现并没有遭到太强烈的反对，于是胆子越来越大，步子迈得越来越快。

　　陈水扁上任后，“台独”动作不断，比如把所有驻外机构由“中华民国”改为“台湾”，“护照加注台湾”等。通过这些步骤，他们误认为大陆只是在口头上讲讲而已，而且认为美国会帮他们忙，觉得大陆要办2008年奥运会，不想放慢经济发展速度，不敢对其动武，因此“公投制宪”走得越来越快，想煽动民众，挟“民意”铤而走险，实现“台独”的迷梦。

　　　“公投法”遗患无穷

　　孙升亮：从结果看，通过的国亲版“公投法”并没有踩“统独公投”与“制宪公投”这两道“红线”，也给未来可能的涉及主权议题的“公投”规定了若干限制条件，即必须由各党根据在“立法院”实力对比而推荐产生的“审议委员会”进行审议认定，并通过台有关“修宪”的程序后才可提出，等于加装了一道“安全阀”，设置了“高门槛”。这样的结果虽然并不意味着两岸关系峰回路转，但正如岛内媒体所言，这还算是一个“温和版”，是“最坏中的较好”选择，至少避免了“两岸走向无可回避的冲突情境”，暂时缓解了一触即发的海峡危机，把两岸从冲突与摊牌的边缘拉了回来。

　　　但是，从另一方面看，这部“公投法”的出炉也给未来的两岸关系发展与和平统一带来了重大隐患。这主要表现在：其一，由于“公投自决”一直是“台独”势力制造分裂的重要工具，“公投立法”更是“台独”分子十多年来追求的目标，因而“公投法”通过的本身，即给“台独”势力在岛内煽动民众、制造对立、进行分裂活动提供了某种“合法性”，增加了其孤注一掷进行冒险的冲动与幻想。“台独”政权更可借此操纵“公投”，挟持“民意”，导致两岸彻底摊牌。这一切等于给两岸关系发展与和平统一设置了“不定时炸弹”，具有极大的潜在危险性。其二，这部“公投法”并未将全岛性“公投”的适用范围限定在民生与公共议题上，而是包括了“法律之复决”、“立法原则之创制”、“重大政策之创制或复决”和“宪法修正案之复决”等四大项。细加考究，何谓“立法原则”？如何认定“重大政策”？这实际上都给涉及主权议题的“公投”甚至“台独公投”留下了不少模糊空间，给“台独”分子的曲解提供了便利。其三，它为可能的“统独公投”设置的高门槛也并非不能降低。如果“台独”势力控制“立法院”，很容易就可以通过“修法”等手段降低“公投”门槛，取得“台独公投”的主导权。因不遗余力推动“公投”而被称为“蔡公投”的蔡同荣，在“公投法”通过后即声称“等泛绿变成多数党时，可以把‘公投法’不好的地方再修回来”，并誓言“我们会再回来”。其四，“防御性公投”的针对性很强，挑战一个中国、挑衅大陆的意味浓厚，实际上就是一个变相的“台独公投”条款。虽然“公投法”在“公投”的发动权方面，规定仅能由人民连署或“立法院”提案，排除了民进党一直坚持由行政机关发动的权力，但“防御性公投”却给台当局领导人提出“公投”提供了特例，打开了一扇“方便之门”，因为他只需让其完全可以一手掌控的“行政院”开会同意即可。

　　杨毅周：“公投法”对两岸人民的利益与情感是一个严重的损害，对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是一个损害，对中华民族的复兴构成伤害。首先，“台独公投”将引发两岸关系的危机，和平、稳定、发展的两岸关系将受到威胁。这对两岸人民的利益都将是极大的损害。在情感上，两岸人民的对抗性情绪的产生将是灾难性的，两岸敌对状态将加剧，这正是“台独”分子最乐于看到的，给“台独”提供了土壤；其次，“台独公投”将引发台湾岛内长期的政治、经济危机。台湾将长期处于政治混乱之中，经济环境进一步恶化，经济的发展也必将受到更为巨大的破坏；其三，更为可怕的是台湾同胞对“公投法”通过可能带来的后果认识不足。我们坚决反对“台独”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张勇：近年来，美台军事关系和军事交流趋向法制化和官方化，对台出售武器装备突破防御性界限，默许甚至鼓励台湾发展进攻性军事能力，主动参与台湾军队建设规划，帮助台湾全面提升军事能力，加快美台军事信息一体化建设步伐，为将来美台联合作战奠定技术基础。尽管美国表示坚持“一个中国”政策，不支持台湾独立，然而美国对台湾的军事支持仍是台湾分裂势力日益猖獗的重要原因，也是中国实现完全统一的最大障碍。

　　孙升亮：值得注意的是，民进党在“公投法”表决中的失败，让陈水扁处境被动，而泛蓝则声势大振，且在某种程度上从陈水扁手中抢走了“公投”议题的主导权，使选情出现了有利于泛蓝的变化。为了扭转不利局面，陈水扁在“公投法”通过后于11月29日又抓住“防御性公投”的条款，扬言一定要在明年“大选”日举办包括大陆撤除对台部署导弹、反对“一国两制”等议题在内的“防御性公投”，企图在没有牵制的情况下，推动涉及台湾主权的“公投”，继续制造事端，向大陆进行挑衅，玩“新的危险游戏”。这有可能给两岸带来新的危机。本刊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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