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农妇熊德明被列为年度经济人物候选人”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13日16:23 金羊网-羊城晚报

　　编者按：真是应了“一举成名天下闻”的古话，重庆市云阳县农妇熊德明因为向总理道出了包工头拖欠工钱的实话，并在总理亲自过问下讨回了工钱，一下子就成了举国皆知的名人。到了年尾，又传出让人感到意外的消息：熊德明候选CCTV年度经济人物。作为首位“扛锄头”的农民代表，熊德明将与龙永图、丁磊等22名叱咤中国的经济精英并驾齐驱亮相。论者对这一事件各抒己见，其深意已经远远超出合不合适候选年度经济人物。

　　农妇候选经济人物是一种错位

　　刘显东

　　一个普通农妇成为年度经济候选人当然是一个新闻，但我丝毫感受不到其中有什么意义，相反，我认为这透露出一种黑色幽默的意味。

　　经济学家这样陈述推介熊德明的理由：当前,我国农民打工收入已占到家庭收入的43%以上，而拖欠民工工资的现象却十分普遍。熊德明的一句“实话”，全社会都“听”到了。其实，在这个农妇向总理汇报之前，难道全社会都不知道作为普遍现象的“拖欠民工工资”现象，而且这个农妇向总理说出自己被欠薪的实话后，她得到了自己应该得到的，但是仅此而已。

　　农妇熊德明仰仗国家总理温家宝才得以快捷地讨回被拖欠已久的欠薪，这其实说明弱势群体讨回欠薪的机制性脆弱，面对这一点，我相信，不消除“管理权力与经济势力的强强结盟”的可能，弱势群体就更加孤立无援，不消除对管理职能不作为的体制性宽容，民工讨要工钱的成功的几率同他们付出的代价一样高。我们很少有把欠薪责任归咎到管理者的，其实管理者的执法力度和民生关怀力度的提高是可以在很大程度解决问题的，比如，为什么存在很多民工未同用工单位签定合同的事情，这是因为民工无知，也可能是因为民工在竞争压力下缺乏同用工者签定合同的谈判力量———否则他们就不是弱势群体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完全相信劳动管理部门是懂得劳资双方是要签定合同的，他们也有权检查双方是否签定合同的，如果管理部门真正关心弱势群体，他们完全可以代替缺乏谈判权的民工同用工方签定合同，比如他们可以通过把是否签定用工合同作为施工的一个准入条件来督促合同的签定。北京已经通过了一条把拖欠工资的企业逐出北京建筑行业的新规定，这就是体现了一种制度性约束，这个约束是否有效，还将取决于执法力度。一些地方的管理部门对强势的资本方之所以采取网开一面，除了存在权钱交易的异化，更主要的是因为资本方代表了城市建设的直接动力，代表了当地税收、GDP等多方面的价值，这样，弱势群体的权益同这些利益对比中就很可能成为牺牲者，这就涉及到政绩的考核问题。所以农妇熊德明能够讨回自己的欠薪已经是万分幸运了，毕竟能够遇到温家宝那样负责的大官是不容易的。如果人们相信熊德明对国家总理温家宝的一句实话就可以改变欠薪者的命运，那实在是天真得异常。近日报上就有哈尔滨市一民工讨要工钱未果反被砍断手筋的新闻。

　　把熊德明列为年度经济人物究竟能够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她的幸运！说明一个农妇通过总理讨到工钱的社会学价值足以同那些叱咤中国的经济精英的经济学价值可以相提并论！但这也是央视把她作为年度经济人物候选人的一种错位，她不是经济类属的人物，而是可以同孙志刚、蒋永彦等并列的社会新闻人物。

　　说句实话引起轰动反衬“虚报”恶习

　　魏文彪

　　熊德明成为2003年度中国经济人物候选人之一，虽让人觉着一些意外，但细想一下会认为，她的入选却也是实至名归。

　　从新闻效应方面来说，农妇熊德明对温家宝实话实说在全国范围内引起轰动，确实成为一件与经济生活有关的“大事”。熊德明的一句实话，直接导致当地政府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清查拖欠农民工工资工作，使得一些像熊德明一样遇到的类似问题得到了快速解决，帮不少际遇相同的农民解了燃眉之急，对当地农民工工资拖欠问题的阶段性解决可谓功高至伟。同时熊德明的一句实话也使社会与舆论对农民工欠薪问题投入更多的关注，对于这一痼疾的有效解决起到了推动作用。

　　年度经济人物候选人中，首次有“扛锄头”的农民与“叱咤中国的经济精英并驾齐驱”，在当前对农民还在一定程度上存在歧视意识的社会现实面前，也是一种“观念上的进步”。

　　农妇熊德明因为一句实话成为经济人物候选人也反衬出些许尴尬，因为她所做的仅是?盗艘痪涫祷岸眩凳祷坝Φ笔嵌悦恳桓鋈说钠鹇胍蟆Ｋ盗司涫祷熬鸵鸷涠页晌甓染萌宋锖蜓∪耍饩头闯某錾缁嶂姓媸悼掌菇舷”。恍┤嘶共惶敢獗砺蹲约旱恼媸迪敕ǎ糠秩嘶故窍肮哂谒导倩埃绕涫枪僭毕蛏霞痘惚ㄊ北ㄏ膊槐ㄓ堑南窒蠡乖谙嗟背潭壬洗嬖谧拧Ｕ獠荒懿灰鹑嗣堑纳钏肌?

　　熊德明的一句实话引起总理的关注，在总理的过问下，她家的问题才得到解决，当地政府才大张旗鼓掀起整治欠薪行动，这表明在一些地方，群众的疾苦长期得不到解决，不是因为这些问题难以解决，而是因为领导们没有认真去对待，表明在一些官员眼里，上面领导的话才能促使他们去采取行动，而百姓的疾苦他们并没有真正当成一回事。也即是只唯上不唯下。熊德明因一句实话成为经济人物候选人，不能不使我们深刻思索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以及干部政绩考核问题。如何能使群众的满意度成为官员仕途的真正决定因素看来是问题的关键。

　　热捧熊德明，不如关注更多“熊德明”

　　朱胜国

　　扛锄头的农妇也能与国家经济精英“并驾齐驱亮相”，乍一看确实让人有种“翻身得解放”的畅快感。但细一思量，我们不得不在热捧这位农妇之前搞清楚这样一个问题：熊德明凭什么候选CCTV年度经济人物？

　　按报道称，熊德明候选CCTV年度经济人物的原因在于“我国农民打工收入已占到家庭收入的43%以上，而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现象却十分普遍。熊德明的一句‘实话’，全社会都‘听’到了”。正在喂猪的熊德明得知这一消息时并不明白什么经济人物的含义，但她的回答却耐人寻味：“但我明白国家有个好总理，我们的日子就要好过些。”

　　熊德明再一次说了实话。我们不难明白：熊德明对自己的定位是十分清醒的，而那些热捧熊德明的人多多少少显得有些自作多情。因为熊德明明白，自己从讨到工钱到成为名人全托总理的福———没有总理的过问，自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讨到工钱；要是没能遇上总理，自己再说多少“实话”也是白搭。熊德明喜剧性的结局，根本在于总理的过问。

　　回顾熊德明在总理面前的表现，我们发现她并不是站在“为民请愿”的高度向总理提出讨要工钱的请求的。因为包工头拖欠工钱已经严重影响家里生活和孩子上学，她才在总理和重庆市领导几番鼓动下打开话匣；因为自己手脏，在总理握手的时候还“直往后躲”；总理离开的时候，她也涌出了感恩的泪花。其前前后后，不过是一位普通农妇在国家领导人面前的普通表现。究其实质，熊德明的勇气是哪里来的？还不是因为家庭的困顿逼出来的吗？

　　因此，与其将熊德明这位农妇推上经济人物的宝座，倒不如关注更多因讨不到工钱而影响家庭生活和孩子上学的“熊德明”。毕竟，还有千千万万的“熊德明”未能有幸遇上总理，她们有满腹的实话，却因为声音的微弱而不被注意。（晓航／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