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心灵留一条回家的路———探访台北牯岭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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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15日06:20 新华网 | |
牯岭街是台北的一条旧书街。“走!到牯岭街逛旧书摊。”当年台北人的时髦语言,道尽了牯岭街昔日的繁华与荣光。 周末的一个上午,记者走进牯岭街。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街道上。马路不宽,店家也少,且多是餐馆、百货类店铺;原来满街的旧书摊旧书店,如今仅剩寥寥可数的四五家。没有如织的人流,没有市井的嘈杂,沿街稀稀疏疏的几棵榕树,绿阴匝地须根长垂,见证 月照松林 沿牯岭街由北向南,记者遇见的第一家书店是“松林书局”。初见店名,心头一亮。江西庐山也有条牯岭街,是座美丽的小山城,素有“天上的街市”之美誉。山城有一处幽境,即“月照松林”。诗云:“夜空泛雅银山媚,牯岭辉呈冷画屏。有意寻幽何最妙?弯弯月照寂松林。” 记者向老板求证店名的来由,老板只是说:“是父亲给起的。”两岸牯岭街,悠然见“松林”,无论如何,不仅仅是巧合。 松林书局店铺不大,略显斑驳简陋,书堆却几乎占满店面,正是读书人“寻幽”的佳处。书店老板姓蔡,名秉和,听说记者从大陆来,颇为热情。蔡先生说,作家谢冰莹曾是他的老顾客,李敖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是旧书市场行家。 松林书局可说是牯岭街最老、最具历史意义的一家店铺。早年,蔡先生的父亲在牯岭街摆书摊,有所得后即盘下一间店面,成为当年牯岭街第一家旧书“店”。现在蔡家第二代两兄弟,分别承接了“松林”和“易林”两家旧书店。如今两兄弟依然坚守老店,不肯移易,撑起了牯岭街旧书店“半壁河山”,也为台北人寻找即将失去的文化记忆留下了一片怀想的空间。 书街传奇 离开“松林”继续南行,见一辟在巷道穿堂间的书屋,门楣仅挂一块“旧书”招牌,并无店名,这就是“人文书舍”了。 老板张银昌是台北旧书收藏界的闻人。台北旧书街的沧桑,由张先生娓娓道来,像是听一部传奇。 日据时代,现今牯岭街的所在,是台湾“总督府”的宿舍区,庭院宅邸,街巷修然。二战后,日人遣返在即,乃纷纷整理家当,将字画、古董、藏书等就地摆摊,低价出售。日本人走后,市集隐然成形。 国民党败退来台,军公教人员又成了旧书的提供者和消费者。于是,以牯岭街为中心,渐渐蔓延到厦门街、福州街、宁波西街等相邻街道,处处都有人设摊开店,贩卖过期杂志、漫画、月历,用过的教科书、各种杂书,乃至绝版书、线装书、手抄本等等。最盛时期,聚集了100多家的摊商,“牯岭街”也几乎成了“旧书摊”的代名词。 张先生说:“摆在街边的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旧书摊,只要你想得出来的书籍,都能从书摊买到,这就是牯岭街的特色。” “牯岭街最兴旺的时期,是1966年至1973年,那时候大陆正搞“文化大革命”,香港的书商从大陆收购不到旧书,就到牯岭街来买,一大箱、一大箱地搬走。”遥想当年,昔日的繁华仿佛就在眼前。 “抗战前大陆出版的文学作品、学术教材、大学用书都是当时的抢手货。文史哲类的期刊,诸如《长流》、《文坛》、《读者文摘》等,每次都是货刚到就被抢购一空。冷战时期的中国研究报告也是奇货,外国人见了,二话不说,美元一付,立刻带走。” 牯岭街命运的转折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为了整顿市容,牯岭街旧书摊旧书店几乎悉数迁入八德路的光华商场。这些年来,光华商场旧书店也一路失守,从鼎盛时期的七八十家,凋零到现在的20余家。现今,牯岭街旧书店就像一条“摔碎了的珠链”。 文化眼睛 有人说,书店是一座城市的文化眼睛,旧书摊旧书店则如城市的眉毛,存在时不觉其重要,一旦疏落消逝,城市的脸孔又显空洞而冷寂。 牯岭街旧书店没落的原因,众说纷纭。人文书舍张先生的观点,让人背脊一凛,他说:“现在读书的风气和趋向有了改变,多元化的资讯来源,人和书的关系就不再那么深刻,再也没有人像当年那样读书的了。” 台北文化当局已经开始关注城市的这张“文化脸孔”。11月29日起,连续两天,台北市文化局和牯岭街社区共同举办“旧书市集”活动。现场汇聚了40个书摊,其中有10家当年出走的书摊回娘家共襄盛举,重现昔日书街风华。 主办者表示,希望这种活动能够催生一年一度的“台北旧书市集展”,将岛内、香港和大陆的旧书藏家、买家吸引过来,激活旧书市场,创造台北城市文化更宽广、更多向的生命力。 “旧书市集”上,有一张海报这样问:“你是来找旧书,还是来找自己?”对于老一辈的台北人来说,当年到牯岭街是为了找书,现在到牯岭街,可能就是为了寻找少年的时光。 每个人的心灵都有一张地图,过往尘烟的记忆,或者对未来美丽的憧憬,形成地图坐标上的点点注记;童年放学回家的街道,少年打球的球场,毕业后第一份工作的所在,等等,都像是牵住风筝的线头。希望牯岭街的“旧书市集”,能够给我们的心灵留一条始终可以回到家的路。(记者姚小敏 曹宏亮)(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