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23：40首播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六23：40首播，次日4：40，15：30重播

　　人吃五谷杂粮，还真能做出形形色色的事情来，有时候这事还真就是这么奇怪，看着顺理成章的，它偏偏是假的。极难相信的，它偏偏是真的，好些事情是不能按照常理来判断的。深圳莲花派出所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就在前几天，所里的干警碰到了这么一件事情。

　　警察抓住了一个五人抢劫小团伙，抓回来一审，发现这伙人的头，领导者，老大竟是一个孩子。自称十三岁的，未成年，警察叔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关到二十四小时还得放他走。更怪的在后头，跟着这小老大的手下，居然都是十七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个头比那小孩高出足足两个头，却一个个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受他指挥。

　　先说说怎么把他们抓住的，说起来也挺偶然，一天晚上，凌晨两点钟，深圳市莲花派出所的警察在莲花山公园里巡逻的时候，看见有四高一矮五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对情侣身后，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们觉得有点可疑，就盯在后边，但盯了好几个小时，没见动静，正准备撤的时候，一个便衣隐约听见那个个子最矮的对其他人说，哎，我怎么觉得有便衣啊，一个高个子说，真的吗，我怎么没感觉，在哪里，在哪里。一听这话，干警们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心想这都是什么人啊这么怕警察。这要不是心里有鬼才怪了，就打算上去跟这四大一小打个招呼。可是警察们刚一现身…

　　所长访谈：“其中有两个人跑，我们就去追她，抓到以后就让他蹲下，后来那个人没蹲，他说，我没干什么，你让我蹲下干吗？那个小孩说，警察叫你蹲下，你还不蹲下，马上给我蹲下。”

　　当时听一个孩子这样指挥大人，把大家都逗乐了，也都没往心里去，这时警察从一个人的裤腰里搜出了一把刀，大家觉得事情不简单，赶紧就把这四个大人，还有那个孩子带回了派出所查问。

　　古人云：“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按照惯例张所长他们要先审一下这几个人，谁是头儿，老大。这一审可就审出了这让大家吃惊结果。你看看，这就是当时的笔录，上面写着，我们都听那孩子的邱念笔录内容。

　　一个孩子，指挥大人，这不太可能，你看他的这几个手下，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也有17岁，怎么能听一个的小毛孩子的话呢。张所长说，当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帮家伙撒谎。

　　所长采访：“这个小孩，他当时确实很小，年龄小，人也长得很小，大人是很高的个子，按照正常情况，都是年龄大的可以指挥小的，小的一般都听大人的，当时我们把他放在那里，…我可能感觉防止搞错，而且他太小，就让他院子里玩。”

　　等再审了一会儿，张所长他们发现这几个人说的不像是假的。警察赶紧把这小孩带到问讯室，这时大家才开始仔细看这孩子长的什么样，脸上黄黄瘦瘦，穿一件黑色茄克，蓝色牛仔裤，浑身脏脏的，几个月没洗的样子。但这看似其貌不扬，话一出口却吓人一跳，他承认是他指挥的这四个大人，我给您看看当时的笔录，上面写着：是我指挥他们抢劫的。是我让他们抢那个小姐的……

　　当时在派出所除了警察和五位绿林好汉，还有一位南方都市报的记者，他本是去派出所办事的，在旁边听到这孩子说话，就被他吸引过去了。对孩子说过的话，这位同行一字不落地跟我们复述了一遍。

　　对记者梁永建采访：

　　“他说，阿Sir，我十三岁，不到十四岁的，关我二十四小时，顶多四十八小时，就必须得放我走，不然我会起诉的，我只是让他们去抢，我在旁边站着，没有动手的。”

　　警方开始也不敢相信啊，这么点小孩，弄错了怎么办，就算他自己承认了，那会不会是有人在幕后控制他呢，会不会是这几个大人想脱罪，故意往他头上栽赃，陷害他呢？可调查结果一出来，不相信也不行啊，他真的是头，果然是头，竟然是头。咱再回想一下刚才那几件事，在莲花山上，是他感觉到有便衣警察。被抓住后，警察让他们蹲下，有人不蹲，是他下的命令让蹲下。

　　那这位老大究竟是何许人也呢，派出所马上查他的底细，90年生，他真的只有十三岁大，还不是本地的，家在重庆潼南，是一个人到的深圳，名叫张彪。十三岁大，有什么通天入地的本领，能够指挥四个大人，让你东你就东，让你西你就西。

　　这么点小孩，他是怎么经营他的小团伙的。派出所所长说，张彪教育他的手下，那可是身体力行，抢要抢女的，谁卡脖子，谁拉腿，张彪全都安排好了，他自己只负责在人家口袋里摸钱，摸手机。张彪还把抢来的钱都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告诉手下，抢来的钱又被别人黑吃黑掉了。

　　所长访谈：“我说你抢了前为什么没有分给他们？他说，这几个人我还给他钱，一点都不行，这几个为什么被抓，就是不醒悟，而且今天一天没抢到东西，就是没胆量，以前那几个，你们来根本抓不到.”

　　在张彪的笔录里还写着，他去过缅甸，泰国，香港，还在哪儿，哪儿做过案。他究竟去没去过那些地方，他游荡了多久，还干了些什么，这些都无从查证。抓到张彪以后，派出所给张彪的父母打电话，想让他父母来接他，但张彪父母说，不愿意来接他了。

　　父母不愿来深圳，派出所只好一边做他父母工作，一边为张彪联系工读学校、少管所这些地方，看能不能把他送进去。但要进这些地方，必须得满14岁，必须是深圳户口，父母双亲还得同意，每年还要交纳一定的费用，而这些条件，张彪一个也达不到，到最后也没把他送进去。

　　48小时到了，张彪执意要走，按照法律规定，也只能放他走。在给派出所留了一个暂住地后，张彪走了。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对这样一个孩子，我们怎么看起来都那么无能为力呢？这里，我给您讲一个插曲，就在张彪离开派出所的时候，顺手牵羊，拿走了一部手机，你说他有多大的胆子，不过后来就是因为这部手机，派出所才查出了张彪的一些线索。这是后话，咱们一会再说。派出所本来打算要把张彪亲自送上回家的火车的，按规定放走张彪以后，他们又按照张彪留的暂住地，深圳大剧院门口台阶，和荔枝公园找他，但走遍了公园里所有的长椅，在深圳大剧院门口台阶上等了三个晚上，也没有见到张彪的踪影。

　　就在张彪走后的第五天，他有了消息，他在派出所顺手牵羊得来的那部手机，开机了，派出所查出那部手机一路在往他家里拨电话，打电话的地方也在由东莞一路向老家重庆移动。张彪的爸爸妈妈说，他确实往家打过电话。说他正在回家的路上，说过些日子就要回家。

　　张彪的爸爸妈妈是普通的农民，张彪是他们第二个儿子。他们说张彪小时候学习不好，上到五年级还不如人家二年级的孩子，所以小学毕业后，爸爸妈妈说反正张彪念不好书也不爱念书，不如干脆在家学着做点小生意开个小店。结果小店才挣了几十块钱，张彪就都输在牌桌上了。爸爸把他找回家后打了一顿，关了起来，结果第二天张彪跑了。

　　张彪父亲电话采访：“听人说他跑到重庆，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学坏了。每回把他找回家没几天他就又跑了。最近一次见到儿子是在今年的六月，然后儿子就再一次消失了。字都不识，男女厕所都分不清，你根本不了解他在外面做什么，我还是觉得派出所还是不要把他放了好，放了他，他还是会和那些人做坏事的，我怕他被人灭口。说得不好听，把张彪杀了丢到阴沟里你都不知道。他没有身份证查都不好查。”

　　张彪的父母告诉我们，说是张彪在电话里说的，12月8号那天他一定回家，因为那天是他爸爸的生日，他要赶回家给爸爸祝寿。听到这，我才觉出点这孩子的人情味，不然呀，要不是他是个13岁的孩子也实在够得上个混世魔王，打架，抢劫。张彪的父亲说，对张彪的话，他并不相信。手机在走到贵州境内的时候关机了，张彪又没有了消息。一个丝毫没有被改变的张彪，又消失了。在走过了这么多地方之后，他又会走向哪里？我不知何处是他的归宿，何处会出现改变他方向的路标。

　　张彪的事，今天我无法再告诉您更多了。但是关于这个十三岁的老大，我有一种——不知道您有没有——隐隐的担忧，我怕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后我们会不得不面对一场审判。那个时候站在被告席上的是一个彪行大汉，一个犯罪团伙的老大。我们坐在审判席上，听着检察官念他被起诉的罪名，那可能是一长串的罪名，他涉嫌抢劫，斗殴，危害公共安全等等，甚至可能还有谋杀。坐在他身后的旁听席上，对他的背影我们充满厌恶和仇恨，希望能立刻给他以沉重的责罚。我不知道他的律师会怎样替他辩护。不知道他的律师会不会提到这位老大的童年，会不会说他十岁失学，十二岁开始在社会上跟一群不良少年鬼混，十三岁因为父亲的一顿痛打而离家出走，他曾流浪到深圳，在大剧院门口的草坪和公园的长椅上栖身，会不会说起他在他平生第一次犯法。在拘留所里呆了两个星期之后他被放了出来；第二次抢劫，他因为尚未成年，48小时后就再次被放走了。

　　今天我不知道的是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场审判，但是今天我知道的是我们肯定不愿目睹这样一场审判，因为我们可以想象，那时我们坐在旁听席上的心情。

　　张彪走了，他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明天我还要给您将一个孩子的故事，可我今天还是忍不住想跟您先说两句，因为这俩孩子挺像的，都是十二三岁，都在外头流浪，现在也都消失了，不知道到了哪里。这孩子叫天宝，物华天宝的意思，天宝平日里就呆在火车上，向乘客要钱，维持流浪的生活。有一天，在火车上天宝碰到了一位叫冰冰的阿姨，后来天宝叫他姑姑。

　　冰冰把天宝带回了自己在北京的暂住地，她是来北京旅游的，不能久呆，于是就找了当地的派出所帮天宝找到了妈妈，可天宝不愿意见他的妈妈天宝究竟有什么样的经历，到底是怎样一个母亲，怎样一个父亲，怎样一个继父，让天宝如此的不愿面对，母子相见究竟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明天请收看《社会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