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交响乐团访欧随记本报记者 单三娅打击乐演奏家李飚 近几年不少中国乐团走出国门，来到欧洲古典音乐策源地访问演出，进入了那里的演出市场。中国乐团带来的不同风格和中国曲目，满足了欧洲观众了解中国文化的需求，所以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11月30日至12月9日，记者再一次随北京交响乐团访问了克罗地亚、奥地利、德国，对此有了更深的感受。打击乐：既能排山倒海，也可柔情似水
从现场观众反应和德国报纸评论来看，打击乐独奏家李飚始终是这次巡演的中心和亮点。这次他带给欧洲观众的曲目是作曲家唐建平在非典后写成的打击乐协奏曲《仓才》。这部以中国京剧中锣和钹的两个典型声音“仓”、“才”的组合为核心素材展开发展而来的协奏曲，首先从音响效果来看就具有浓郁的中国特色，其次，它又是作曲家题献给2003年的非典之后的生命礼赞，又使这部作品具有了特殊的意义和英雄的气概。当李飚着红色上装走上前台时，就已经牵动了人们的期待，面对鼓、钹、锣、马林巴琴、颤音琴等三十几件乐器，他游刃自如而又严谨细致，雄壮处全力挥锤铿锵有力似万马奔腾，空灵时屏息轻击声声珠玑似委婉诉说。在乐队的配合下，他充分调动了打击乐器的各种音色特质，令观众眼花缭乱耳目一新为之一振。在观众报以热烈掌声意犹未尽之时，李飚又加演了《献给埃德加》，这是他为刚刚去逝两个多月的好友、著名打击乐演奏家埃德加·古盖斯所作的乐曲。当他在马林巴琴上敲出轻柔而深沉的旋律时，不少人潸然泪下。在观众随着他从刚才的狂放到后来的感伤而经历了情感的大起大落时，人们也惊讶于他在音乐表现上的丰富多彩。
在德八年，李飚已经在德国和世界音乐领域拥有了相当的声誉：他出现在各种音乐节上，他与著名交响乐团合作演出，他为电台和唱片公司录音，他在包括柏林音乐学院在内的多所知名大学讲学。在此过程中，他的演奏领域逐渐扩大，技艺日臻成熟。在这次巡回演出的报纸评论中，评论家们毫不吝惜地将最好的字眼掷向他。11月30日奥地利维拉赫的演出后，当地报纸在《鼓与马林巴的诉说》的标题下写道：“李飚的演奏令人难以置信地精彩。他将一种情绪弥漫蒸发在整个音乐大厅，他用音乐描绘了一幅充满情感的画卷。”12月1日在德国加米什演出后，当地报纸赞誉道：“李飚才华横溢，他将打击乐的技巧发挥到极致，他的音乐生动感人，充满激情和变化。”12月3日在慕尼黑爱乐大厅的演出，是本次巡演的重要一站，对于这场音乐会，《慕尼黑银河报》说：“这个北京来的慕尼黑人不仅从形象上，而且从听觉和视觉上都成了音乐会的中心。”“他像魔术师一样将音乐变成神话”。北京交响乐团：年轻而有生气
坐在欧洲的音乐厅里，记者常有“白发人看黑发人演出”的感慨。欧洲的古典音乐观众，多为满头华发的老者，而台上演出的北京交响乐团，却是一支平均年龄仅30出头的年轻乐团。德国评论家也注意到了这点，《慕尼黑银河报》说：“与欧洲的乐队相比，这支乐队看上去很年轻。过去他们没有信心，现在这支年轻的中国乐队终于在慕尼黑出现了。”如果你知道慕尼黑是一个集中着四支优秀乐团（慕尼黑爱乐乐团、巴伐利亚广播乐团、慕尼黑交响乐团、巴伐利亚歌剧院乐团）的城市，慕尼黑爱乐大厅又是一个常年有名团名家出现的重要场所，你就丝毫也不奇怪为什么当地评论家如此口吻了。
然而这个年轻的乐团并没有让当地观众失望。此次欧洲之行，北交带去的曲目，除了中国作品打击乐协奏曲《仓才》、陈培勋的《咏雪》之外，还有柏辽兹《幻想交响曲》。今年是法国伟大作曲家柏辽兹诞辰200周年，演奏他的这部代表作无疑表现了中国音乐家对于西方文化的尊重。五乐章的《幻想交响曲》结构庞大，色彩多变，感情细腻，是一部难以驾驭的经典作品。但北交全体演奏员在指挥家谭利华的带领下，在每日不断的旅途颠簸之后，每到一地，认真排练，精益求精，将这部作品打磨得颇有光彩。乐团在欧洲的八场演出，场场赢得了观众的赞扬?兔教宓暮闷馈6嗉冶ㄖ蕉荚谄缆壑杏昧恕把盗酚兴亍闭庋淖盅鄱5鹿钪匾谋ㄖ街弧赌系氯毡ā返谋晏馐恰短昧恕贰?12月2日在纽伦堡演出之后，当地三家报纸迅速做出了反映——《纽伦堡日报》说：“北京交响乐团在演奏了中国作品之后，勇敢地演奏了柏辽兹《幻想交响曲》。谭利华的指挥清晰有棱角，将不同层次的意思表现得充分、完美。”《纽伦堡晚报》的评价是：“柏辽兹被诠释得颇有英雄气概。”另一家当地报纸以《东方乐团的能力》为标题，认为乐团“表现细腻，充满张力……将柏辽兹想说的阐释无遗”。
对于谭利华的指挥艺术，报界给予了好评。《慕尼黑银河报》说：“谭利华将《幻想交响曲》处理得结构严谨，各声部融合默契。”来自加米什报纸的评价是：“指挥完全了解柏辽兹作品中的复杂感情，带领乐队将细节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在艺术总监谭利华的领导下，北京交响乐团近几年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训练与改革。他们不惜重金从欧洲聘任了几位声部首席，主要对管乐声部进行了调整和强化。该团几年来实行音乐季制度，积累了一定的曲目，艺术表现力稳步上升。此次是该团继2001年赴欧洲巡演后的第二次访欧，用德国最有实力的古典音乐经纪公司赫特纳格公司老板的话说：“比两年前又有了很大的进步。”他打算今后每年两次请该团赴欧洲演出。欧洲观众：兼收并蓄，善解人意
欧洲是古典音乐的故乡，欧洲观众见多识广，正因如此，他们并不保守，也不苛刻。对来自不同文化的音乐和风格，他们有浓厚的兴趣。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发展令人瞩目，作为以中国首都北京命名的交响乐团，更是对当地观众多了一层吸引力。我们在音乐会休息时和终场后与观众的交谈中，他们说得最多的是中国作品《咏雪》和《仓才》。大多数观众此前对中国音乐都没有什么了解，有人看过中国的京剧和杂技，当然更多的人只是中国餐馆的常客，但听过中国人演奏交响乐的却十分鲜见，看过演出后，他们感兴趣的、喜欢的，正是与欧洲乐团不同的中国风格。他们总是对我们这些中国记者说：“从未听到过这样的乐曲，非常吸引人。”在德国加米什，坐在我们前排的一个观众从始至终随着李飚的节奏微动身体；在奥地利维拉赫，上半场两部中国作品结束时，一位老者拼命鼓掌，左手在上边鼓累了，就把右手换上来；在德国奥格斯堡，观众以欧洲人特有的以脚跺地的方式表示他们对乐团的赞赏和对中国作品的兴趣。欧洲观众还有与音乐家面对面交流的习惯。11月29日在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的演出结束之后，许多观众并不急于回家，而是留下来与指挥家、独奏家举行了一个见面会。谈话中他们的主要问题围绕着中国作品。
在这次巡演中，李飚的加演曲目《献给埃德加》几乎在每场音乐会上都受到了观众特别的关注。这不仅因为刚刚演完的《仓才》使观众领略了一种全新的中国音乐，而且也使他们见识了这位年轻打击乐演奏家的才华，所以他们还想听他继续演奏。当李飚以当地人方式向观众问好时，观众发出回应的笑声，接着，李飚向大家讲述他与埃德加的友谊以及他的不幸去世，观众席又发出惋惜的声音，仅仅三分钟的一曲挽歌，观众被深深感动，剧场寂静无声，“人们可以感到他的心灵在颤动”（《纽伦堡日报》），那之后的再一次掌声中，你明显可以听出其中所蕴含的理解和更深一层的尊重。
正如《北德日报》所说，“我们确实需要不同的文化”。中国人拿到世界舞台上去的，应该是自己的东西，不仅在文化交流的其他方面如此，在交响乐领域，也不例外。图 1 指挥家谭利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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