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借天工扬人瑞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17日15:49 光明网

　　辛仁

　　福州边的寿山出美石，美石美其名曰“寿山石”。寿山石之美不唯在天然之质，更在于工匠之艺对天然之质的巧雕与精琢。看过福州“特艺城”中周奋天的作品，我对寿山石的质与艺有了更深的理解。

　　近来因工作去福州出差，又因爱石常去“特艺城”转悠，而格外引我注目的，是一个未取字号、不事铺张的半爿店，店中石雕用料丰富，但所雕“石玩”均为“人物”——比如用一块呈三角状的独石“浙江黄”雕出一位头戴笠帽、手持鱼篓的老翁，比如用一块光洁油润的“白芙蓉”雕出一位在海边礁石上小憩的裸女，还比如取“牛蛋黄”外白内黄的石性雕出天真烂漫、稚趣盎然的孩童……与另外半爿用来展卖水晶工艺的店铺形成明显的对比。

　　在我看来，这店中的“人物”不以惟妙惟肖见长而以出神入化取胜，件件“石玩”于细腻的刀法之中溢散出文化的意味，问及售物的少妇，方知这是一家“前店后厂”的夫妻店，除部分“石玩”为徒工“练手”的产物外，其余均为其夫君的作品。于是我一面在这些颇有意味的作品前留连，一面请少妇约其夫君前来小叙。

　　其夫君在不乏大师的寿山石雕作者群中，当属无名之辈，这位今年年仅30的“无名之辈”却取了个似乎有些张扬的名字，叫周奋天。与之交谈，方觉奋天并不张扬而是秀外慧中。从最初拜师学艺，奋天与寿山石雕打交道已将近15年了。在学艺的最初几年，奋天就解决了自己用刀的技法问题。他认为在人物雕刻中，技法主要体现在发丝的条理和目光的神色中，只有对刀具的控制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自如，才能使发丝虽细密而连绵不断，使眼神虽定格而通达。

　　在刀法娴熟之后，奋天认为要使刀下的人物出神入化，需在刀外下功夫，于是先后入名师林劭川、石醉门下，经名师的点拨而携精湛之刀技入人文之化道。奋天以中国古典文化的乳汁来滋养自己，不仅从古典文学名著中捕捉到人物鲜活的情致，而且从古典哲学的“天人”关系中悟到“石头本身有生命”的义理。因此，他认为对备料的反复揣摩比下刀的一往无前更重要。好作品的出现首先不在于雕刻而在于发现。

　　从那幅“贵妃醉酒”的摆件中，我看到了奋天的技法功力和艺术才华：一块红黄双色的芙蓉石，“巧色”的利用恰到好处——不胜酒力的杨贵妃，在酒醉情迷之际裸露上身，石上之“红”巧示出肌肤的血性，而石中之“润”甚至让人感受到肌肉的弹性；一旁搀扶着贵妃的高力士，肩上的酒坛和帽下的脸庞也布局在石之“红色”之中，乜斜的双眼和微的嘴唇交织着谄媚与淫念……石之巧色与物之布局，刀之技法与人之情态，不免让人产生“巧借天工扬人瑞”的慨叹！

　　周奋天正年轻，再过30年，谁能说他不会“奋天”而起呢！愿他和所有像他那样无名而有才的年轻人努力发奋，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