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画报：倾听古战场的悲鸣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23日16:44 外滩画报

　　广武涧就是中国象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无法逾越的 “鸿沟”。

　　它真实的遗址，就在河南。

　　广武涧现宽800米，深200米，涧内有鸿沟村，西边是汉王城，东边为霸王城。刘邦和

项羽曾以此为界，形成中分天下的局面。

　　今天的黄河水，几乎将汉王城吞噬殆尽，并威胁着霸王城。古战场遗迹亟待保护。

　　隐藏在历史一角的广武涧，真的有些落寞。

　　它和所依赖的广武山土丘，被飘忽不定的黄河水逼迫着，渐渐失去原有的领地。以致今天，当我临沟搜寻它曾经的宏伟和霸气时，才发现，黄沙遍野的天地间，惟独覆盖着黄河水气的苍莽，而脚下那条征尘满面的沟壑，却蜷曲在黄河岸边，一边躲避着泥沙的冲袭，一边兀自哀怨。

　　踏访——

　　难以湮灭的雄浑霸气

　　荥阳市文物部门提供的史料表明，千百年来数度改道的黄河，在楚汉相争的时候，还盘踞在太行山北面。一条正冲着河道而去的引水渠，从荥阳广武镇伸出，一直延续到修武县的摇旗营村，然后呈丁字状跟黄河相接。

　　汹涌的黄河水，就顺着这条引水渠，源源不断地流入战国时期的魏国，并逐渐冲刷成沟深壑险的河道。这就是后来的鸿沟。

　　楚汉争雄之时，刘邦正好利用这条天堑，在西边夯出一座城墙，跟对岸项羽率领的百万楚兵对阵。我今天只能用想象感受那曾经旌旗猎猎，战马嘶鸣的肃杀。

　　不断南移的黄河，把河道甩到了广武山下。这样以来，曾经绵延数十公里的城墙和鸿沟，也慢慢退缩，直至剩下数百米的断垣残壁。

　　曾经波涛汹涌的鸿沟，早已没有了水。

　　我沿着沟底走了很远，这条土沟，当时是灌满粗砂浊浪，形成无法逾越的天险。我无法知晓，那些眼睛里充满权利或者说家国欲望的军士，如何凭借着一条河道，就激荡起满腹的豪气，坚定地拱卫一方泥土夯实的城郭的。

　　荥阳市文化局副局长陈万卿告诉我，鸿沟东西两边的霸王城和汉王城，完全是人工用黄土逐层分段夯实的，已经经历二千八百年。

　　文物部门经过考证发现，城墙最早修建，是在战国时期的韩国，目前发现的文物和青铜器，甚至包括城墙的建筑特色，都跟韩国吻合，是一种区别于汉代平夯的环底夯实。

　　楚汉战争时，刘邦和项羽各据一方，又让大量兵丁进行了加固。楚河汉界古战场管理委员会宋先生说，当时的鸿沟不足80米，两岸城墙之上楚汉可以互相喊话。所以，以城为踞点的战斗，在冷枪暗箭中持续了若干岁月，然后又拉到赫赫有名的荥阳虎牢关，写下“一曲楚汉争雄地，鸡犬无声自落花”的悲壮故事。

　　那些战斗的惨烈，没有人可以描述，但是战斗的遗留，直到今天还在。

　　当地的村民告诉我，在接近虎牢关的西城附近遗址上，常常可以捡到铁镞、铜镞等古代兵器，锈迹斑斑的，跟土块连到了一起。我怀着好奇去搜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站立在项羽曾经驻扎大军的霸王城上，抚摩着城墙断面处层次分明的夯土层，一时间思绪飞扬——

　　公元前202年，兵败在即，伤感的项王，念出了震撼天地的英雄悲歌，然后诀别眷顾不已的乌骓和热泪相迎的美人虞姬，把自己雄霸天下的英雄梦，长久而遗憾地埋藏在大浪飞卷的江东。

　　在他用霸气构筑的城墙遗址不远处，后人浇铸了一匹九米多高，重达19吨的生铁战马。正仰天长嘶，战马脚下的地上，铸着残箭断矛和盾牌。残酷的战争创伤，让来到这里的人，立即可以感受到浓郁的肃杀之气。

　　开发——

　　留一段回想给今天

　　曾经激扬着金戈铁马英雄气概的汉霸二王城，渐渐以城为名，集聚成了两个村落。一个叫汉王城村，一个曰霸王城村。两个村落所在的城墙，因为各自的保护意识不同，呈现出两种迥然不同的景象。有着300多口人的汉王城村，在城脚下大量开垦，种植庄稼。让伤痕累累的汉王城，又面临着不断被蚕食的局面。

　　而霸王城村的600多村民，却清醒地认识到了古城墙的潜在价值。

　　霸王城管理委员会主任樊遂贵告诉记者，霸王城村原来也有不少村民，经常到城墙根上刨土，用作垒墙的粘土。

　　日本兵当年进攻受阻之后，在霸王城挖洞构筑的工事，就是那时候发现的。

　　10年前，霸王城村委会出来干涉了，并把整个霸王城圈起来，当作楚河汉界景区加以开发。几年后，作为“母亲河世纪保护林工程”的组成部分，中日青年友好纪念林，也开始在这里生长。

　　今年大量的雨水，让毫无遮挡的城墙剥落了很多，站不住脚的荆棘，随着坍塌的沙土滑落，倒悬在半空中。

　　这般古老的城墙啊，它可以随时俯视脚下的滔滔黄河，可以随时打量黄河京广铁路桥以及若隐若现的黄河中下游分界碑，可是，若干年之后呢，它仍旧能保持这种挺拔的气度，从容地逡巡周遭的一切么？

　　出于旅游开发的需要，当地的政府和开发者，从1999年起，就开始设想三女子驱车飞跃鸿沟。1997年和1999年，又把全国象棋八强赛和全国象棋晋级赛的战场拉到了这里。2003年11月16日至18日，西安一家挑战极限俱乐部，又组织一个叫王会海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从汉王城一跃飞到霸王城。

　　这样一来，伴随着声名复苏的，除了楚河汉界掩埋已久的豪气沧桑外，还有让人惊心动魄的伤痕，和它憔悴的容颜。

　　意识到这些的郑州旅游开发部门，开始把楚河汉界纳入2003年——2020年黄河古战场文化与生态旅游区总体规划中，并在今年完成了“楚河汉界”植物字和兵旗、兵服的制作。

　　一个偌大的植物大棋盘，也在酝酿之中。

　　前景——

　　无法预料的未来

　　很多年前，黄河的保护者，曾经在黄河南岸修建了一条调控石坝。石坝紧贴着霸王城所在的山脚而建，正好保护了霸王城泥土的流失。只是不知为何，石坝就在那里戛然而止，并没有再往上延续到汉王城。今天的黄河水到了这里，突然由东西走向变成南北冲击，直接浸泡和冲刷着汉王城，河水把山体掏空之后，直接拽着山体往下滑。今年11月中旬，巨大的山体终于轰然倒塌。足以使汉王城遭受灭顶之灾的危险，只有几步之遥。

　　荥阳市文化局副局长陈万卿心急如焚，他曾经亲自测量过，汉王城的南城最长时达到620米，现存350米长，墙身宽26米。汉王城的北面，如今大都坍塌到黄河水中。今年11月10日前，西城墙原来也有30米，而这之后，西城墙只剩下不足10米。几步距离，一个两千多年的古迹，就将随流水东逝。

　　我去的那天，有很多村民拦着路，诉说他们的土地要失去了，家园也要失去了。

　　我无以对答。

　　站在城巅，隔涧遥望，遥遥相对的霸王城遗址，只有断壁残墙，数千年的风雨剥蚀和黄河水的数次改道，也正使它们沦陷着。古人苦苦相夺的城池，在自然的风化中，渐渐磨灭了原来的模样。

　　造物弄人，有些事情真的无法预料。

　　"楚河汉界"小帖士

　　楚河汉界古战场位于河南荥阳广武镇广武山上，距郑州约10公里。可以乘上海至郑州的K1568次列车，然后从郑州汽车西站乘开往荥阳的公共汽车，车费3元，行车约30分钟。荥阳汽车站有开往“楚河汉界”的旅游车，行程约20公里。

　　游人可以先游河南少林寺，黄河游览区，然后顺便去看看。黄河游览区、桃花峪和楚河汉界在同一条线上，相距不到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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