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凯

　　人神只一念之差

　　作为人的毛泽东是伟大的，

　　而神总是疏离于民

　　毛主席逝世那年我12岁。

　　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天是阴天。

　　当时，我正和父亲一起在一间阴暗拥挤的小屋里倒腾东西，以求把小屋布置得顺眼一点。

　　母亲抹着眼泪，急匆匆地走进屋来，对父亲说："主席死了。"

　　父亲大惊失色，一边连声问道："你说啥？你说啥？"一边一个大步跨到收音机旁。于是，哀乐霎时弥漫了整个小屋。

　　父亲和母亲流着泪，连连说着："这可怎么办？"──我坚信：这是当时全中国许多许多人们的真实想法。在我12岁的少年心中，当时同样在虔诚地想，这一下中国可怎么办？

　　没有了大救星，没有了领路人，中国岂不要完了？

　　一晃27年过去了。

　　中国在改革开放的大道上健步前进。国家越来越繁荣富强，人民生活水平也越来越高。

　　但人们对毛泽东的崇敬依然如旧。印有毛泽东照片的挂历走俏，镌有毛泽东头像的怀表走俏，怀念毛泽东的歌曲磁带走俏。还有的地方，汽车里挂起毛泽东的照片，农民家供起毛泽东的牌位，问起缘由，回答是：毛主席是大神，能避邪──毛泽东在从人们用崇拜构织的神坛上走下不久，就又被人们推上了真正的神坛。

　　毛泽东是人？是神？

　　作为人的毛泽东是伟大的！他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建立了一个新中国，让千千万万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劳苦大众翻身做了主人。甘肃武威有一首民歌就这样唱到："一唱那个毛主席呀，吃饭就想起你,大米干饭肉臊子，面条是干拌的。二唱那个毛主席呀，走路就想起你，柏油马路光光的，车子是飞鸽的。三唱那个毛主席呀，穿衣就想起你，涤纶涤卡的确良，裤子是条绒的。四唱那个毛主席呀，睡觉就想起你，屋里的热炕烫烫的，婆娘是你给的……"诸如此类。这时候的毛泽东，心里想的，与千千万万普通人心里想的，一定都是一样。

　　作为人，毛泽东的雄才大略、博学多才很难不使人佩服。朋友之间曾闲聊，大家一致说毛泽东即使不做领袖，依然会有许多好的职业可供选择，如:他可以是一位大书法家，可以是一位诗人，可以是一位哲学家，可以是一位教授……在这其中的任何一个行当里，他都会是出类拔萃的。

　　而如果他是神？

　　如果他是神，那么，我们对他是不是就应该有更高的要求？他不应该犯错误，他不应该让那些信任他的人民受苦，他应该把中国领导得更好些。如果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在领导中国，那么中国有什么理由不比美国等西方国家更繁荣、更发达呢？

　　还是让毛泽东做一个人吧！这样，才能重新把他带回老百姓的中间。

　　我个人总有这样一个感觉：新中国成立以来，围绕着毛泽东，有过两次造神的举动:第一次是由政治家们造起的，到上个世纪70年代末结束;第二次是由文艺界、新闻界造起的,从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一大批电影、书籍，再次把毛泽东造成了一个完人、一个神。他的错误很少有人再提起，那个时代的教训也没有人再提起。如此，对人民没有好处，对中国没有好处，对毛泽东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佩服作为人的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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