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

　　最高法院法官的法锤落下，刘涌已在黄泉路上，奇迹不会再出现了。我不知道那些曾参加了在钓鱼台大酒店专就该案举行的论证会的14位专家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何？要知道，从一定意义上说，正是他们签字画押的那份《沈阳刘涌涉黑案专家论证意见书》断言“本案的证据方面存在严重问题”，才使刘案出现了峰回路转的戏剧性效果，也才有了最高法院这次破天荒的提审和判决。

　　专家们的立场是不是“超脱和中立”的？自辽宁省高院对刘涌改判以来，正方、反方争论的煞是热闹，其实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很高的智商就能明白的——刘涌当时的辩护律师田文昌先生出面召集的论证会，是用刘涌家族的钱给专家们付的“车马费”，这怎能“论证”出一份对刘涌不利的《意见书》呢？说他们是田先生的“外脑”也好、“智囊”也罢，总而言之，反正立场决定观点。后来有专家辩解说只不过收了“区区2000块钱”，并不像传说的那样有30万元之巨。但钱多钱少不是问题的关键，收没收钱才是问题的关键。哪怕只收一分钱呢，都难逃“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嫌疑，不能再夸口“超脱和中立”了！

　　《意见书》会不会干预司法独立？田先生说肯定不会，但我看不见得。本来法官的司法判决只能是在法庭内，按照法定程序进行的法庭调查和辩论的结果独立作出。这时辩护律师突然“啪”的一声把一份《意见书》掼在他的面前，上面有14个对他来说如雷贯耳的名字，有的可能还是他当年在大学的导师或崇拜的偶像，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如果说行政权力对司法独立的干预主要是靠操控“利害”来迫使法官就范，则专家对司法独立的干预就是靠滥用自己的学术威望以势压人的。如果这不算干预司法独立的话，那么要求判处刘涌死刑的检察官弄一份《公民法律论证意见书》，然后到民间征集200万个签名掷给法官，算不算是干预司法独立呢？

　　和许多人的看法相反，我却认为田文昌在这个问题上没有错。作为一个律师，在法律没有明文禁止的范围内，尽最大可能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权益，恰恰展示了他的专业精神。倒是那些原本在人们心目中德高望重的教授们的做法却很令人费解！我当然不相信他们真的是被“区区2000块钱”的碎银子收买了，但为什么极少看到他们为那些急需法律援助的对象出具《专家论证意见书》呢？

　　鉴于“专家论证”对司法独立的严重危害，所以它就不是改不改革的问题，而是必须根本取消的问题。法庭应该拒绝控、辩双方的任何一方提交此类《意见书》，同时也要禁止任何一方向法庭提交此类《意见书》。这并不是不给专家们言论自由，专家们可以对媒体大声地说出自己的观点，也可以让律师将“论证”的结果吸收进代理词或辩护词，惟独不能把它密封在牛皮纸袋里悄悄地塞给法官——否则的话，我们的审判就不再是法官审判，而会变异为“专家审判”，而最终则将是“金钱审判”——就看你有没有足够的钱，请到足够权威的专家了！

　　回过头来再看《专家论证意见书》究竟是个什么？我觉得，它更像是律师和专家们合作酿制的一杯鸩酒，法官如果不假思索地就端起来一饮而尽，倒地而亡的不仅有法官的公信力，还有专家们的学术尊严，更有公众对司法公正和社会正义的信心！辽宁省高院已经因“判决不当”而蒙羞，其他法院可万万不能重蹈覆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