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病征”：检讨政商畸变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28日13:04 新民周刊

　　阜阳：重创与重建刊发时间：2003年10月27日采访对象：阜阳各级官员和市民

　　［新闻回顾］买官、卖官有价有市，从原阜阳市长肖作新到原市委书记(后来的安徽省副省长)王怀忠，再到数以百计的阜阳各级官员，大批贪吏接连落马。透支地方财力物力策划政绩工程使阜阳到期财政负债达20多亿元，至少相当于目前财政可支配收入的5倍。从15％到18％，再到22％，计委为了经济发展速度不至于太离谱与“一把手”讨价还价

。惊人速度引起关注，各地参观团纷至沓来。如今，阜阳人痛定思痛，开始重创后的重建。

　　撰稿／王巧丽

　　12月10日，安徽省原副省长王怀忠经济犯罪案在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掀起了新一轮的报道与评论热潮。相比之下，《新民周刊》早了整整一个半月。

　　《新民周刊》事先并未得到王案何时开庭的线索；在做采访时，由于王案没有最后了断，当地许多人仍噤若寒蝉，不愿多说；一些当地辗转联系上的朋友也建议等一等，许诺等判决后再和我们深谈。

　　并不是我们先知先觉。当李和中、韩希鹏、赵光席、燕广义、张纯思等近20桩案子一件件进入公众视野时，我们发现他们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干部，他们的罪名相近、任期相近，几乎都和同一个人有摆脱不掉的干系。

　　那个人就是王怀忠。腐败“拼图”拼到最后一块，每一名犯案者似乎都代表了王怀忠本人的一部分性格和经历。王怀忠的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我们也相信，对执法机关来说，一件件相关案子的了结，同样意味着王怀忠案将近结局。

　　加上周末，我在阜阳一共停留了4天。从飞机场工作人员到出租车司机，从宾馆服务员到街上卖板栗的小贩，从普通知识分子到王怀忠身边的官员，我一遍遍问他们在王怀忠执政时代的亲身体验和现在的感受，问他们对王了解多少、有什么评价。

　　第一天就有人告诉我，在王怀忠时代他们觉得很自豪，现在反而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泡沫破了，随便到哪个城市看看都比阜阳漂亮，收入都比阜阳高。一个城市出两名大贪官，不仅官员们觉得丢脸，老百姓更觉得惶惑，不知道平时报纸上满脸英气、“敢说敢干”的领导为何一下子就沦为阶下囚。不少阜阳人在家中待客时不敢再拿出过去的豪情劝酒，出去后也不再乐意主动谈自己的家乡。

　　还有人说，过去的报道把王怀忠“妖魔化”了，他实际上一点也不蠢，不笨。他讲话几乎从不用发言稿，却总能做到慷慨激昂；他信手拈来的比喻文学家也会自叹不如，譬如他说过“我是属皮球的，你越拍打，我跳得越高”。

　　他也并非不勤政。在亳县任职时，他每天早上都要骑着自行车先围绕县城转一圈，然后再去县政府办公。在阜阳时他也没少动脑筋搞项目，想把基础建设和当地经济搞上去。飞机场和电厂尽管荒谬，但与阜阳长远经济发展的方向并不相违。

　　“阜阳是一个农业大市，大企业、好企业稀缺，自然资源稀缺，国家又没有给多少优惠政策，你让他怎么办？那些现在看起来不可思议的项目对他来说也许只是现实的对策。”一名当地同行告诉我，“王大胆”那个时候也曾是“有魄力”、“ 有办法”的代名词。

　　在采访中，我也惊奇地发现阜阳人对关系的依赖程度有多高。孩子上学、家人看病、升官发财，离了“关系”两个字就变得困难重重。一位朋友说，他的亲戚家有5个男孩，在男孩娶媳妇时，家人会刻意请人介绍来自各条“战线”的“准儿媳 ”，最理想的结果是5个媳妇分别来自政府、教育、医疗、房产等不同领域。

　　很多人告诉我，在小地方做大生意当然要倚重政府关系，因为政府代表了“资源库”和“保护伞”；另一方面，政府要把GDP“做上去”也要依赖企业支持。在他们眼中，以往阜阳畸形的政商关系竟自然如此。

　　据媒体公开报道，在12月10日庭审过程中，王怀忠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忏悔，他虽然表示“一定会接受并服从法庭的判决”，但也同时说“历史将证明我这是最大的冤案”。

　　想一想采访中的每一个环节，发现几乎每一方都在喊冤不迭。每一方都认为自己身不由己。组织部门说王怀忠案件发生的主要原因是纪检部门监督不力；而纪检部门却认为，最大的症结是组织部门的选拔标准、选拔过程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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