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寻访陈谋军和袁艳荣夫妇，是本报记者深藏了10个月的心愿。10个月前，仙桃农民陈谋军、袁艳荣的儿子不幸遭遇重疾，家徒四壁的他们无奈之下通过本报向社会求助。当孩子救治无望时，他们又将救命余下的捐款退还报社。接受捐款又退回捐款，这一出人意料之举在2003年本报扶助行动中留下了最深的震动。然而，10个月后的这趟寻访却让记者感到一种异乎寻常的残忍。仙桃市敦厚乡莲湖村村东的一无名土丘上，记者看到了一座新坟。坟头有脸盆大小，四周长着几棵半人高的灌木和一堆堆杂草。坟里面就埋着陈谋军、袁艳荣的儿子紫其。坟是10月6日盖的土，若再熬上两个星期，小紫其就将度过他来到人世间的首个周岁。今年2月24日，记者在同济医院的儿科病房里初次看到小紫其时，他正在等待一场救命的手术。心脏长在了右边，肝、胆、脾、胃、肠都长错了位……紫其还患上了先天性胆道闭锁，胆汁都锁在了胆囊内。但现在，小紫其已不再有等待——他在10月6日的凌晨含泪闭上了眼睛。母亲袁艳荣看上去更加沉默寡言了。陈谋军说，她一天到晚呆在棉田里干活。有时寒风刮着棉桃发出“呜呜”的响声，就像孩子的哭声一样，她就触电般的扔下锄头，拨开棉埂四处寻找，仿佛小紫其躲在附近一样。从武汉治病无望回家后，陈氏夫妇又辗转于汉川、仙桃两地寻访中医为孩子治病，几个月下来，陈家又欠下了几千元的债。但要强的陈谋军，却再未与本报联系请求资助。“别人资助的钱，就像压在心头的石头。都是血汗钱，不能再麻烦别人了。”
10个月前，一笔3万元的手术费愁煞了初到武汉的陈谋军和袁艳荣。他们来到本报救助，但随后的故事出乎我们的意料……陈家只有4亩棉田和一亩水田，遇到好收成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5000元。他们的房子是莲湖村栋栋楼房中最寒酸的一栋。本打算过了年就给父母做一间挡风避雨的瓦房的陈谋军，为给孩子治病将已买好的几万块砖廉价变卖，再找亲戚借了几千元，手术费还是遥遥无望。在本报《扶助行动》的号召下，社会各方向小紫其伸出援助之手。袁艳荣还记得在报道见报的当日，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将1万元现金塞到她手中。这位始终不愿留下姓名的妇女对袁艳荣说：“只怪我能力太小，这差不多是我一年的收入，不然这孩子的手术费就不用你们这样犯愁了。”捏着大家凑起的2万多元钱，敦厚朴实的陈谋军夫妇忐忑不安，这可都是些好心人的血汗钱呀，这感情的债该怎么还？不善言语的袁艳荣在本报《扶助行动》主持人喻敏的记事本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大家支援我，我也要回报社会，孩子花费剩下的钱全部留于晚报，给需要帮助的人。”然而，正当准备做手术时，不幸再次袭来。3月6日，孩子突发急性肺炎，生命垂危。医生在连续打了4针强心针后才将他勉强救了过来。随后的诊断表明，小紫其因病拖的时间太长肝脏已发生变异，心脏也出现问题，不宜做手术。这等于委婉地给孩子下了死亡通知书。陈谋军夫妇想，既然经过所有努力后，孩子还是治不好，就不能再浪费别人的血汗钱了。在将医药费缴齐后，两人狠下心，抱着还含着氧气袋的小紫其匆匆赶回家。临行前，陈谋军将看病剩下的5000元捐款塞给袁艳荣的姐姐，叮嘱她送回晚报，去救助更需要帮助的人。
本报记者 刘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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