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探石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01日19:14 光明网

　　阎元宁

　　《红楼梦》以石始终，并以石为纽带把几个主要人物串联在一起。它是宁舍荣华富贵，也求自主的自由之石；是被弃蒙污、怀才不遇之石；是掩藏了傲骨的美玉。

　　青埂峰下的顽石演绎，也同自然规律一样，遵循了一种哲理，有人称之为“生命循环

”，即“出世——变形——回归”，首次变形：僧人“大展幻术”，将大石登时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再次变形成为故事人物：这就是贾宝玉。经过包装亮相，当黛玉见到宝玉时，他的“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当薛宝钗托在掌上看时，“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回归青埂峰下：空空道人讲“方知石兄下凡一次，磨出光明，修成圆觉。”变形回归，但不是简单重复。

　　顽石变玉到人间，当初和尚讲有条件，它还必须回到青埂峰下。这一点，演绎中也有交待：癞头和尚最后一次讨玉，海棠花开不合时宜，宝玉重病，玉不见了；妙玉扶乩，沙盘上一行字迹，预示着“来无迹，去无踪”的美玉快要回到“青埂峰下倚古松了”。

　　人们不禁要问，这补天用的五色石及其演绎而来的通灵宝玉，究为何物？赏石界人士认为它就是玛瑙雨花石。曹雪芹为何偏爱石头，是有原因的。

　　一是受了曹寅诗的影响。周汝昌先生在《新证》增订本中告诉我们，曹雪芹祖父诗中曾有“娲皇采炼古所遗，廉角磨用不得”的句子，还有曹寅《楝亭诗抄》开卷第一首诗的题目就是“坐弘济石壁下及暮而去”，诗云“我有千里游，爱此一片石，徘徊不能去，川原俄向夕……”这就不免使人联想起僧道同行，“来至峰下，坐于石边高谈阔论”的描写。

　　二是受生活与环境的影响。曹雪芹幼年、少年时代生活的南京，不仅产雨花石，而且这座古城曾称“金陵”、“石头城”，其城西北临长江有一段城墙，是由天然“砾岩”构成，有一段岩壁上出现了一个“鬼脸”造型，故有了“石首城”、“鬼脸城”等名称。书中不仅提到石头城，还介绍了这里“老宅”情况，这“石头”不能不给曹雪芹留下记忆。

　　曹氏家族几代在内务府做事，祖上又曾任江宁织造，曹雪芹对珠宝玉器自然是熟悉的。《红楼梦》中三个主要人物的名字中都有宝与玉，就是林黛玉的黛，也是能染眉的一种石头。宝玉石乃贵美之石，取在名字中与人物品貌、地位及府第也相叩印。书中其他人物名字与宝玉石有关的不下十多人。

　　三是曹雪芹爱石、敬玉。书中有大量以石为题的诗句：写美人丽质“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描写环境“秋湍泻石髓，风叶聚云根”。形容物状“石奇神鬼搏，森怪虎狼蹲”。还有即景生情，衬托心绪等许多诗句。另外是他那首《自是画石诗》写道：“爱此一拳石，玲珑出自然。溯源庆太古，坠地又何年？有志归完璞，无才去补天。不求邀众赏，潇洒做顽仙。”不能不说曹雪芹以己比石，看中的就是石的气质，石的天性。在这石的氛围中，曹雪芹势必会选石为主体，将其融汇到这部文学巨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