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阁楼走出“勇气”领路人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07日02:04 新闻晨报

　　华裔科学家李荣兴接受晨报越洋采访

　　“我第一天来这里休息了3小时，第二天睡了6小时。其实也睡不着，很兴奋啊。”北京时间4月6日凌晨3时30分，“勇气号”登陆火星第三天，负责探测器定位测图的上海籍科学家李荣兴在电话里告诉记者。

　　“勇气号的脑袋上有一个立体摄像机，每天5次把数据传给我们。”李荣兴解释说，“通过处理，我们把探测器的定位精度提得更高，这样‘勇气’就可以准确地抓起火星上的一块石头。”

　　在28位获选参与火星登陆探索计划的科学家中，李荣兴是唯一来自中国大陆的。此外，45岁的年龄也让他成为最年轻的参与者之一。

　　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子弟，如何能获得这样大的成就？记者分别对李荣兴的家人、学生和他本人进行了采访。

　　[地点]中山南路173*弄

　　李荣兴的父母李春谨和管毓秀：

　　他不到成功绝不表露

　　李荣兴的旧居很难找，记者问了好半天路，才在位于原南市区的小巷里看到了那栋两层平房。

　　“1990年前，我们只有底楼，全家5个人挤在18平方米的屋子里。”李荣兴的母亲管毓秀告诉记者，“我们给荣兴做了个阁楼。大概6-7平方米，1米多高。”就是在这里，李荣兴度过了他的青少年，直到1977年考入同济大学测量系。

　　书籍是李荣兴与生俱来的爱好。1970年代在中学读书时，他每星期都会去两三次上海图书馆。此外，南市区俱乐部也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他看了很多科技书，小说也看。”父亲李春谨告诉记者。

　　少时的李荣兴有许多爱好。小学时吹过笛子，初中时又喜欢上刻章，还对木工发生过兴趣。“他做过碗橱、写字台，做一个像一个。”管毓秀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向角落里的五斗橱，“瞧，这就是他那时做的。”

　　让许多男孩着迷的半导体也吸引了李荣兴。“那时候，邻居的收音机坏了常会让他来修。”李春谨说。

　　无论在小学还是初中，李荣兴的成绩都很好，然而因为文革，他初中毕业后被分进了技校（中华造船厂）电焊班。但他仍然爱书，天天看到晚上11、12点。

　　管毓秀觉得很纳闷：为啥别人都很轻松，你就要天天熬到半夜呢？李荣兴的回答很简单：“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1977年12月5日-7日，让管毓秀不解的事情发生了：李荣兴三天没上班。“他说厂里停电。”管毓秀这样回忆李荣兴的解释。

　　几个月后，当李荣兴告诉父母他被同济大学测量系录取了，管毓秀才意识到：儿子一直在暗暗地准备着高考。

　　高考的拼搏在7年后再度重演，为了争取赴柏林工业大学留学的机会，李荣兴孤身到浙江大学。管毓秀告诉记者，“他在浙江的三个月，从不和我们联系。”整整三个月的苦读，原本对德语一窍不通的李荣兴通过了德语托福，成为了同济唯一一个去德国留学的学生。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喜欢吹嘘。不到肯定成功时不把事情告诉任何人。”李春谨总结说。

　　[地点]美国俄亥俄州哥伦布市

　　李荣兴的妻子田珏：

　　他只有工作，个性很直

　　“他一天到晚都在工作。所以我一天到晚在抱怨。”记者刚拨通电话，田珏就忙不迭地说道，“他每天晚上6点回来，吃过晚饭，打半小时瞌睡，然后一直工作到凌晨1、2点。”

　　田珏是李荣兴的小学同学，结婚已有20年，现养有一男一女。

　　在田珏眼里，李荣兴对工作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她告诉记者，早在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李荣兴就已经拿到了副教授的终身教职。来到俄亥俄州立大学，只用三年就升了教授。“我劝他可以轻松一点了。”田珏说，“他说这样做人就没意思了。”

　　事实上，按照在北美大学工作8年即可有一年学术假的惯例，符合条件的李荣兴本可以在今年去香港科技大学教书。“不过他实在是喜欢上了火星这个项目，所以一门心思扑了上去。”田珏的语气中显出一丝自豪。

　　由于在航天领域的成就，李荣兴在当地的华人中也有很高的威望。作为当地华人中文学校的家长委员会主任，他成功地从朗讯公司拉到了4500美元的赞助。

　　关于李荣兴的个性，田珏似乎颇为他感到庆幸；“他不是很喜欢说话，不过一直是笑眯眯的。有时很呆扳，比方说不愿送什么东西。不会主动为了什么目的请人家吃饭。只要他觉得对的事，他都会说。”

　　[地点]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地理信息系统和制图实验室

　　李荣兴的学生邸凯昌：

　　我们按火星时间工作

　　邸凯昌在武汉大学读完博士，2000年来到俄亥俄州立大学从事研究工作。目前，他正和其他两位大陆学生一起，为李荣兴承担的“火星ROVER着陆地区测图定位”计划服务。

　　“每隔2、3小时，李老师都会把数据传给我们。我们用软件进行计算和处理后，再用E-MAIL传给李老师。”?】嫠呒钦摺?

　　据悉，从1998年起，李荣兴领导的俄亥俄州立大学地理信息系统和制图实验室就开始了和喷气推进（JPL）实验室的合作。

　　最开始做的是模拟研究。“我们在加州的银湖，用直升机在1公里的高度把探测器（ROVER）放下来。根据大气情况做一个控制，使他和火星非常像。经过努力，原来10%的定位精度被提高到1%。”邸凯昌解释说。

　　通俗地说，“勇气号”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假如我们的要求是让他行进1公里，而定位精度是10%，那么勇气号可能走900米，也可能开出1100米。而当精度提高到1%，“勇气号”可能行进长度的区间就更精确。

　　之前定位主要是用陀螺来定位，精度不够。后来我们在“勇气号”的脑袋上装了一个立体摄像机。用图像测出比较精确的图来，然后把图连接起来作精确地处理。

　　另外，由于火星上的一天比地球的一天多39分钟35秒，多出来的时间累计起来，有时候会出现火星和地球昼夜颠倒的现象。“比如昨天，我们就是从中午12点开始工作，直到晚上3点。”邸凯昌告诉记者。

　　[地点]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帕萨迪那国家航天局喷气推进实验室

　　李荣生：

　　总有事情要做

　　记者：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项目的呢？

　　李：1997年，我在看火星“拓荒者”号登陆火星的电视直播时，发现当时所用的机器人探测车定位误差过大。我觉得我学的测绘会对减少误差起到很大帮助，于是我就开始向JPL（喷气推进实验室）提出申请合作。后来他们觉得我的方法比较好，效果也不错，结果就开始了合作。

　　记者：能否用通俗的语言描述一下您的工作意义？

　　李：原来走100米相差10米，这次会走600米，差60米，这样大的偏差，比方说要抓一块石头时就抓不到了。现在是100米差1米。走得越远，偏差越大。

　　记者：为什么有那么多中国学生来到您的实验室工作？

　　李：中国学生很刻苦，编程很好，做实验比较在行。

　　记者：这次项目有人竞争吗？

　　李：这个项目当时有许多人竞争。可能是因为我1998年就开始和NASA合作，方法也比较新，所以最后只有我一个成功了。

　　记者：其实您今年本可以休学术假一年，为什么还要把那么大的精力投入到火星项目中去呢？

　　李：不做这个，也要做别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