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擒获两个大盗(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07日11:04 北京日报

　　国内很多高档宾馆、饭店都喜欢在豪华客房或会议室里悬挂名人字画，谁也没想到，这些宾馆饭店墙上的宝贝居然也会被贼盯上。自1990年以来，两个名画盗贼在江苏、北京、上海三地连续作案15起，盗得名画19幅，其中最名贵者价值上千万元。

　　2003年岁末，上海警方一举破获此案，追缴被盗名画11幅，使这起新中国历史上罕见的特大系列盗画案水落石出。

　　名画大盗落网上海

　　1　神秘客换走“毛驴图”

　　2003年3月8日上午，南京某宾馆服务台接到一个预订“总统套房”的电话，打电话者的男子自称叫“孙光明”。

　　“总统套房”房价每天约人民币1万元，除了外国贵宾和巨商富豪外，一般工薪族难以问津，所以平时，“总统套房”闲置的日子居多；3月初又正处于旅游淡季，宾馆门可罗雀，听说有人要订“总统套房”，宾馆销售员小毛喜出望外，在电话里向客人介绍：“总统套房”里有桑拿、冲浪式的浴缸，仅墙上挂着的国画“毛驴图”就值40多万元……

　　客人听说每天房价要800美金时，再三要求优惠些，小毛请示领导后，告诉他可以打6折，客人这才预订下来。当天下午，“孙光明”来到宾馆。只见他讲一口标准普通话，皮肤白皙，衣着整洁，看上去颇有绅士风度。他对小毛说，是陪领导来度假的，领导一会儿就到。小毛领着“贵客”察看了房间，“孙光明”表示满意，并依约付款，用身份证登记入住。

　　当晚，另一个被“孙光明”称为“领导”、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子也住进了“总统套房”。在“总统套房”里，两人对房内的豪华设施似乎并不感兴趣，倒是对墙上的国画《塞外踏歌行》（俗称“毛驴图”）出了神。这是大画家黄胄先生的作品，画面上，几个少数民族男女正骑在毛驴上边歌边行，画风热辣，人物个性鲜明，呼之欲出……

　　“领导”看得如醉如痴，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在“孙光明”的协助下，“领导”从墙上取下画框，三下五除二就把国画取了出来，随后迅速换上一幅赝品。

　　粗略一看，赝品几可乱真。原来，“领导”早就了解到这家宾馆的“总统套房”内悬挂着黄胄的“毛驴图”。为了不露痕迹地盗走这幅名画，他下了老大功夫，从标有画作尺寸的画册上临摹了这幅画，然后偷梁换柱，以房客身份，毫不费力地盗走了这幅名画。

　　此计果然瞒过了宾馆工作人员的眼睛——赝品在“总统套房”里悬挂了整整九个月，竟然没有一人看出来。直到系列盗画大案告破，警方找上门来，宾馆还称没有丢过画。警方直言相告：真品已被追缴回来。这时，宾馆方面才请来专家对“毛驴图”进行鉴定，确认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2　三幅名画被换成赝品

　　盗走“毛驴图”不久，“孙光明”又把贼眼盯上了南京另一家饭店。他故技重演，先打电话预订“总统套房”，饭店开价8000元，后优惠到5000元，“孙光明”这才到饭店看房。

　　工作人员马某带他察看了房间，但令马某奇怪的是，一般情况下客人都对盥洗室设施较感兴趣，而这位客人对此却是走马看花，兴趣似乎全在挂有三幅国画的卧室。

　　看房后近4个月，“孙光明”杳无音讯，直到去年7月18日下午，“孙光明”突然又打电话给马某，称其将于19日到饭店入住。马某告诉他，按规定要先付1万元押金。“孙光明”表示没那么多现金。马某说，如果不付押金，房间里所有的设施包括电话都要撤去。想不到的是，“孙光明”竟回答：“那就撤了吧！”

　　马某很纳闷：住得起“总统套房”，却付不出押金，太奇怪了！但他没有深究，因为饭店要尊重客人的意见。

　　19日，“孙光明”没有履约。20日，马某休息，“孙光明”却来了，别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跟3月8日发生在前面那家宾馆的一样，“孙光明”入住“总统套房”，另一个神秘房客姗姗来迟。

　　是夜，两人一齐动手，将挂在房间内的三幅真迹——亚明创作的《李白思忆》、《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中》及何山创作的《千峰竞秀》三幅国画全部换成了赝品。这三幅国画，早在10年前该饭店落成时就已悬挂在“总统套房”内，不料今朝却落入贼手！

　　去年12月初，一些记者在该饭店开会时，顺便参观了饭店的“总统套房”。兼管饭店美工、收藏的人事总监在向记者们介绍三幅国画时，忽然觉得这三幅画色彩有异，画的边沿似乎有被刀切割过的痕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第二天带人来仔细察看后，确认三幅画都是赝品。

　　最令饭店懊恼的是，就在此前不久，这位人事总监曾向饭店提出，这三幅名贵国画一直挂下去似乎不太安全，为防万一，还是将其换成复制品为好。饭店总经理接受了这个意见，不料尚未实施，三幅国画竟被盗贼提前换成了赝品！

　　3　调虎离山盗走《群马图》

　　盗得亚明作品后的几个月里，“孙光明”又用其它假身份证入住南京、北京的一些高档宾馆饭店，屡屡得手，其中在北京某大饭店窃得的一幅由傅抱石、关山月合作的国画《梅花》价值连城。据称，此画与悬挂在人民大会堂的巨型国画《江山如此多娇》堪称姐妹作，专家估算，其价值至少在人民币1000万元以上。

　　得意忘形的窃画大盗随后又把贼手伸向了上海。

　　去年12月6日傍晚，一个男子持姓名为“高明”的身份证，登记入住上海某宾馆3号楼316室。当晚9时45分，“高明”称要租借会议室，服务员叶某陪他察看了楼内的301会议室。看后，叶某随手将会议室门上了锁。

　　两个小时后，“高明”借口要安排与会人员座位，要求再去301会议室看看。这次是服务员任某陪同，其间“高明”一直缠着任某说话，以致离开时任某忘了锁门。随后“高明”又同任某一起到服务台闲聊。趁此机会，一条黑影从316房间窜出，直扑会议室。

　　为了配合同伙作案，“高明”故意拖延时间。他告诉服务员任某，刚才见一醉酒客人在厕所里呕吐，地上有好多秽物。任某马上去厕所查看，果见厕所内满地都是呕吐物，他随即进行了清扫。——其实，这些秽物全是两贼布置的“道具”，目的就是引开服务员。当任某从厕所回到服务台时，“高明”已经离开。

　　次日凌晨1时20分，任某忽然想起301会议室门还未上锁，赶过去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墙上挂的国画《群马图》不见了！《群马图》是国画大师刘旦宅于1980年创作后赠给该宾馆收藏的珍品，据专家估计，收购价约50万元，如上市拍卖，估价将在200万元左右。

　　紧接着，任某又发现316房间的“客人”已不辞而别——显然，贼人使用“调虎离山”计，盗走了名画。

　　4　警方寻找蛛丝马迹

　　接到报案后，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和长宁公安分局迅速组成“12·7”案件专案组，展开侦破工作。

　　从宾馆监控录像中，警方确认缠住服务员的男子年龄在40岁左右，身高约1．72米，肤白。经当班工作人员任某等辨认，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警方据此制作了录像照片，在第一时间内向各单位发出协查通报。

　　与此同时，专案组派员查访全市各大书画交易市场，并在机场、边防检查站查看登机和出境记录，查找是否有用“高明”身份证登机或出境的人员。

　　在对案发时段进出宾馆的出租车进行调查时，一位司机看了录像照片后说，12月6日午夜时分，他在该宾馆门口搭载过两名男性客人，其中一人的体貌特征与“高明”较为相似，当时此人携带着一卷类似字画的东西，后来在新华路、番禺路下了车。专案组立即对新华路、番禺路周边地区的宾馆旅店进行了走访。

　　一条条线索不断汇集到专案组，作案人的蛛丝马迹一点点显露出来。经过对犯罪嫌疑人作案目标选择和作案过程分析，专案组认为，作案人对国画较有研究、懂得鉴赏，且对现场环境熟悉，作案手法老练，跨区域流窜作案可能性极大。再一查，原来近年在南京、北京已发生过多起类似案件，被盗国画均系珍品，如黄胄的《塞外踏歌行》，范曾的《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谢稚柳的《夏日望霖》，亚明的《李白思忆》、《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中》，何山的《千峰竞秀》，还有由傅抱石、关山月合作的《梅花》！

　　专案组迅速在南京、北京两地分头攻坚，取得大量线索。南京组查明：去年8月17日，南京某宾馆发生过一起国画失窃案，亚明创作的《瘦西湖》被盗。经比对录像照片，可以确定入住人“张天明”与“12·7”案的嫌疑人之一“高明”系同一人。而该市另一家花园式五星级饭店也发生过同类案件，循线追查后，“张天明”的身影在监控录像中再次出现。

　　以赝品换真品，目的是要拖延案发时间；而制作赝品需要大量时间。专案组由此推断，作案人对当地书画市场和影印场所应该较为熟悉，很可能就是南京市人。

　　多路信息都集聚到一个人身上。人证、物证、作案人的体貌特征都有了，只要查清此人身份，此案即可突破。

　　在南京警方的大力协助下，侦查员手持嫌疑人的录像照片，历尽曲折，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嫌疑人的一个熟人。通过此人了解到，他有一个南京的朋友，名叫陈政，此人不但擅长丹青，且喜收藏、倒卖字画。在看了录像照片后，他肯定地说：“是他！他的真名叫陈政，绝对不会错！”他同时提供线索：陈政有个老同学名叫邓永兴，两人经常搭档收藏、倒卖字画……

　　5　一举擒获两个大盗

　　目标锁定，专案组当即兵分两路赶往南京，一路疾赴远离中心城区的浦口，捉拿邓永兴；另一路直扑市区一个居民小区，抓捕陈政。

　　邓永兴家地处偏僻，每到夜晚，户外就难觅人影。稍有人走动，目标就很明显。12月15日晚8时多，追捕组一行四人悄无声息地摸到邓家附近。此时邓家一片漆黑，是否有人不得而知。侦查员们坐在车内，分头把守在距邓家前、后门不远的地方，透过车窗玻璃，眼睛死死盯住目标。夜愈深，寒气愈是刺骨，至后半夜，车厢成了冰库，侦查员们冷得牙齿直打颤，但也不敢开空调取暖，只能苦苦地支撑着……

　　十多个小时过去了。16日上午7时35分，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从前门走了出来。“是邓永兴！”侦查员们从左右两翼悄悄包抄过去，将到其身边时，叫了他一声名字，邓永兴本能地答应了一声，侦查员们遂将其一举擒获。

　　邓永兴落网的信息瞬间传到另一个抓捕小组。在陈政住地附近苦守了一夜的侦查员们立即行动，以修水管为名敲开了陈政的房门。穿着睡衣裤的陈政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侦查员们就一拥而入，将他拿下。陈政呆呆地盯着侦查员们好一会儿，终于默默地低下了头。在陈政家，侦查员们当场起获被盗名画7幅。

　　同日上午10时，根据陈政、邓永兴的交待，警方将另一涉案人姚某传唤到案，了解到了名画《梅花》的下落。专案组立即向北京市公安局作了通报，北京警方很快找到了这幅画。此后，专案组又派员奔赴各地，陆续追缴到多幅被盗国画。

　　12月16日下午，陈政、邓永兴被押抵上海，两人对自己的盗窃犯罪活动供认不讳。原来，邓永兴就是“孙光明”，而陈政就是躲在幕后作案的神秘客。

　　陈政、邓永兴系列盗窃名画案，地跨南北多城市，由最初的一起案子并串扩展到目前的13起。在9天8夜的侦查过程中，专案组围绕被窃物品和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先后赴山东、北京、南京、苏州等地工作30余人次、行程5000多公里，终于使这起持续14年之久的特大系列名画盗窃案件水落石出。

　　文／赵进一

　　